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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玄躲休明的守衛耗費了所剩無幾的精力,在下層走私貨艙待了會兒後又躲開把守的衛兵回到上層艙,那時精力已經告罄,意志力都沒法撐住他緩緩闔上的眼皮。
睡夢中似乎有蟲托住了他,溫柔的動作讓他想起了已逝的雌父夏初。
他還沒睡多久,就被爆炸聲驚醒,船艙內怒罵此起彼伏,等他清醒過來,還沒來得及思考自己身上為什麼會有枕頭和毯子,就聽見身旁一個木訥的年輕雌蟲低聲絮語:「是遇到風暴流了嗎?」
星艦被迫停降,夏玄看向窗外,是荒星。
他心裡閃過一絲不妙的預感,抱住柔軟的毯子,兜帽下的雙眼緊緊盯著前艙入口——咔噠一聲,艙門開啟。
有蟲踏進船艙,皮靴與地面摩擦的聲響,夏玄聽見旁邊的木訥雌蟲低聲喃喃:「卡明萊星盜……」
赫格拉斯帝國皇帝克烈來對帝國的掌控松垮,由此滋生出眾多黑暗,星盜組織便是其中之一,。「卡明萊」更是星盜組織中最猖獗的一個,惡名連出身底層貧民窟的夏玄都有所耳聞。
「卡明萊」在蟲族的文化中象徵智慧與力量,一個星盜組織將其稱為己名簡直是諷刺。
「最好都別動哦。否則我手裡的槍可就不留情面了。」
為首的雌蟲脖頸上有明顯的灰色蟲紋,這是他覺醒的象徵。
船艙內的偷渡客大多數為D級,有少數的C級看見他身上的蟲紋也不敢輕舉妄動,更別提對方還隸屬「卡明萊」。
星盜們在船艙內巡視,發現某隻蟲想偷摸起身時,毫不客氣給了他一顆子彈。
殺雞儆猴,有了第一個被打死的蟲後,再沒蟲敢輕舉妄動了。
夏玄的注意力都在星盜身上,他注意到有幾名星盜去了下層艙,大概是為了劫掠那批走私物。
卡明萊奉行劫掠留名的囂張法則,搬了貨物之後他們這群偷渡客就會被放行。
他眉間緊蹙,仍舊覺得有些不對勁。
夏玄看向星盜們搬運的貨箱,黑色金屬箱,正面刻印了標識,是半邊蟲化後的紅色骨翅,被釘上一根銀色稜錐。
標識熟悉,夏玄飛速在腦子裡搜尋記憶,終於記起在哪裡見過。
下午去偷渡口買票時,那個售票員處理文件的蓋章就是這個紋樣,那是偷渡口背後大老闆的象徵。
這批黑色貨箱的貨物要走私到哪裡?裡面是什麼東西?
「嗯?都運完了嗎?那這兒就可以清理了。」為首雌蟲說這話的音量並不高,夏玄的耳朵開始刺痛,他將這段話聽得一清二楚。
清理什麼?
「蘭鷹那傢伙要是知道……估計會火冒三丈吧……畢竟是貴重的武……」
「畢竟需要……」
這是誰的聲音?
夏玄低下頭,重影之下他似乎看見手腕上浮現隱約的蟲紋,耳朵像是被鐵釘狠狠釘了進去。
他受不住這般痛苦,在大腦里哀嚎著叫這些聲音全部滾出去。
一片寂靜。
幾分鐘後,疼痛減緩蟲紋消失,那些細小的聲音他聽不到了。他抬起頭,看見前艙為首的雌蟲攤開了手,聳聳肩開口。
「真是遺憾啊,誰叫你們不走運看見了不該看的東西呢?」他的語氣里有幾分無奈,夏玄卻在這幾分無奈後聽懂了他不加掩飾的惡意。
「只好讓你們去見親愛的蟲母了。」他說。
電光火石間,夏玄想通了所有關竅。
第4章 陽謀
卡明萊星盜團行事張狂,這次選擇滅口必定是因為劫走的東西不能被第三方知曉。
星船迫降的星球荒蕪,很可能是已廢棄地區,卡明萊的星盜們在這毀屍滅跡根本就不會被泄露出去。
夏玄的頭開始隱隱作痛,甚至產生了幻聽。
是他雌父的聲音。
十歲那年雌父夏初去世後,他就再也沒想起過那隻長相明艷的雌蟲,每日遊走在各種各樣的工作中掙取口糧,拼了命朝活下去的目標前進。
如此緊張的氛圍里,夏玄聽見夏初有些溫和的聲音對他道:「再強大的包圍圈也會有漏洞,只要抓住那一點就足夠了。」
這句話是什麼時候和他說的?他為什麼記不起來?
「那就到此為止吧各位,祝願你們的旅途愉快。」
為首的雌蟲笑容明媚,甚至和滿船的偷渡客們行了個禮,欣賞夠他們驚恐的表情,他倒退著跳出艙門——
「等等。」夏玄撐著艙壁吃力地站起身。
毛毯從身上滑落,他摘掉脖子上有些滑稽的u型枕,眼神清清冷冷望向為首的雌蟲。
快要跳出艙門的雌蟲腳步一頓,重新進入船艙,訝異的視線落在夏玄身上。
他戲謔笑道:「是遺言環節嗎?」
「不,」夏玄淡淡道,「你不覺得這裡的偷渡客太多了嗎?」
為首的雌蟲挑起眉,道:「那又怎麼樣呢?偷渡客一向是只多不少。」
「可今天不是折扣日,卻能以低價票登上星船,」夏玄頓了頓,面罩下的嘴角勾了勾,「看來對囊中羞澀的偷渡客們是個好日子。」
他還是那副遊刃有餘的模樣,雌蟲眯起眼,上下打量他,神色不明道:「看來是這樣。」
船艙內有一瞬的寂靜,一陣刺耳的鈴聲戳破沉默,雌蟲抬起手接通通訊器:「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