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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續年紀較藍末要大上十來歲,已經留上了短須,但面容依舊很年輕,沒有一絲褶皺,只是那一雙眼睛似乎總帶著一絲冰冷,看所有事物都有著陰鬱感覺。
把完脈,景續慢慢收回了手,「正如藍大夫所言,是百里宮獨門手法。若是我等要解,必須得在同樣被封了的人身上一試才可。」
推著柳木白輪椅的阿丙眼中一亮,「不知大夫需要試幾人?」
阿甲還在,不過阿甲的雙腿和大人的完全是兩個狀態,已枯如死木。
景續雙手背在身後,信心滿滿,「只需一人足矣。但……此人必死無疑。」
藍末眉頭一皺,「不知景大夫要如何試?」
景續悠悠然道,「雙腿經脈,自然是要生剝活看才能辯得清楚,只是,每解一處須得引血而試,百里宮封穴手法一共九針,九穴全試,被試之人正好血盡而亡。」頓了頓他又道,「不過,不疼。」已經壞死的雙腿又怎會疼?
藍末眉頭皺得更厲害了——直接剝解經脈查看細微之處,景續確實擔得上神刀二字。只是手法太過殘忍,至他人性命於不顧。
柳木白聞言面色變了變,最後搖了搖頭,溫雅地拒絕道,「還是算了,不急在一時。」
景續作了個揖,有些遺憾,「既然如此,在下怕是幫不到什麼了。」
景續都這般說話了,何況那剩下的三十幾位大夫,一時間都無人再發聲——他們連百里宮都沒聽過,更不知道什麼獨門手法,何談解穴?還有這景大夫言辭驚人,殺一人救一人,實在是聞所未聞。
看診就這般落下了帷幕,藍末最後開了幾個活血的方子,又教了一手特殊按摩的法子以保存雙腿的肌肉力量,而後就別無他法了。
從頭到尾,景續都和其他大夫一樣在旁默默看著,沒有再插過一句話。只是在臨出門前回頭看了一眼柳木白,眼神似在說——若是大人改變了主意,隨時可以找我。
這畢竟是一個徹底弄明白百里宮獨門封穴手法的好機會,他還是很感興趣的。
離開太醫院的時候,阿丙在柳木白身後幾次欲言又止。
「阿丙。」柳木白看出了他的想法,「景大夫的話,就當沒聽到。」
「是……大人。」
當初被石曼生制住腿上穴道的人,算他自己在內一共六人,除了阿甲和柳木白,還有四個侍衛。在懸木橋的時候死了一個;另有一人雙腿壞死後反應嚴重,全身血液都受到了波及,回來十天便死在床上。還剩下兩個侍衛,已被送回原籍,給了撫恤。
如今,在京城的,只有阿甲和柳木白。他柳木白再怎麼心狠手辣,不過是一雙腿,不需要用忠心耿耿的屬下性命去換。
伸手按了按腿,是有感覺的。
想到石曼生為自己解了兩個穴道,柳木白的心裡莫名有了幾分隱隱期盼……又要去找她了。
許久不見,也不知她變成什麼模樣?
想著想著,他的嘴角忍不住掛了笑容。
石曼生,很快就會再見面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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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石曼生一行人正在金陵,沒錯,就是江淺所在的那個金陵。
富甲一方的金陵江家,連門口的兩尊戲球石獅都是漢白玉雕的,而且和尋常人家的獅子無論從形貌還是動作方面來看,都要更加細膩,活靈活現,不用說,一定是出自大家之手。
此次,她來江家的由頭自然還是看病。
江淺當年雖然是去了蠱,可一頭白髮卻是回不來了。石曼生打著旗號來幫人家治頭髮了。順便裝模作樣地說了一番貴公子的身體還需調養,自己有幾味妙藥,只是價格貴了些……
十天前,張管家站在門口,將信將疑地看了看這個突然拜訪,自稱青州來人的姑娘。
畢竟他沒有真正見過當初那個大夫,而且自己面前這個姑娘的打扮實在是……整個面孔遮得嚴嚴實實,也不嫌熱?
想了想,他回屋與江夫人匯報去了。
江夫人立刻拍板——請人進來!
走進江家大院,石曼生一言不發地裝高深,心底卻是倒吸了好幾口冷氣。
看,那玉石凳!
看,那鑲金茶壺!
看,那一人高的珊瑚擺設!
——石曼生深深覺得當年為江淺治病的要價低了,而且是低了去了……
江夫人是個實在人,聽石曼生講明來意,果斷讓張管家領她去見江淺。
江淺雖然在青州治過病,但對於這位治好自己的石姑娘還從未見過長相,第一次見面就是她滿頭滿腦包著布的模樣。
聽人稟告,說石大夫來了府上,正往他的院子來,江淺還有些不信——當初自己那般病重,她還說必須去到青州才治,如今怎會親自來了金陵?
可當那位石大夫出現在他面前時,江淺立即不疑有他——就是此人!為何?聲音,他聽過她的聲音,那個脾氣很倔的聲音。
對上石曼生帶著面具又戴著帷帽的面孔,江淺心底有些可惜——還是見不到相貌。
石曼生見到江淺,滿意得點了點頭。
不得不說,這一年來,他恢復的很好。面色紅潤,肉也多了些,除了一頭雪白的長髮,已經完全看不出病態了。不過,沒病也得說有病,這樣她才能在江家留下來。再說了,當初江淺病得要死了,那幫庸醫愣是看不出來、治不好,她這個「救命恩人」無論說什麼,都是很有分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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