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頁
「節哀順變。請問可是丁澤丁小哥?」
「我是。」少年有些疑惑地看著她,「不知二位……有何貴幹?」他說得小心翼翼,用語卻與那些路上遇到的農夫大不相同,看來是讀過書的。也對,丁家的後人,怎麼可能不識字。
「我們是你祖上故人,此來是為了丁家之事。」師叔的聲音很柔和。
聽到此話,少年有些詫異。他年幼之時就已父母雙亡,怎麼突然冒出來了故人,還是兩個女子?而且……丁家之事?
少年垂了眼婕,話語之間帶著疏離,「在下父母早亡,丁家上上下下只剩我一人,怕是幫不了您什麼。」行了個禮,他又道,「今日是我外祖頭七,就不招呼二位了。」
眼前的少年似乎對她們隱隱有著排斥,說出的話也分明是在趕人。
「你不問問,所為何事嗎?」見他轉身要走,石曼生出言相攔。可那少年卻像沒聽到一樣繼續往前走。
「性命之重,你都不擔心嗎?」石曼生再接再厲。
少年腳下一頓,未沒回頭,而是再次提步。
看來他應該知道些什麼,石曼生與師叔對視一眼,決定不再繞圈子,上前一步,聲音放緩,「丁家血脈都活不過三十年紀,你難道不怕嗎?」
這次,她終於停住了他的步子。
「與你何關?」半響,背對著她們的少年開口了。
——他果然知道。
「那你以後可有什麼打算?」
少年沒有回答,只是用手指搓了搓身上的麻布,半低著頭,「不勞二位費心。」
他是只剩一人了,那又怎樣?眼前的女子衣著雖是樸素,但料子也不是他們這些窮苦人家穿得起的。她為丁家而來?為何以前不來,偏偏在他只剩一人的時候過來,又能有什麼好心?是,他們丁家人註定短命,那又如何?他再不濟,也輪不到別人假好心,更不要那些亂七八糟的施捨。
「慢著。」見他又要走,石曼生三步並兩步直接走了過去,「我能治好你。」不容置疑的語氣。
少年忽而一僵。
夏近秋也緩步走了過來,笑著接道,「這位姐姐可沒騙你。」
少年轉過身,視線在她們之間游離了一會,許久憋出了四個字,「有何代價?」
什麼都不用,反正江家那邊都給了那麼多錢了。這是石曼生想的,可夏近秋卻搶在她前頭開了口,「和我們走。」
石曼生吃驚地看向師叔,卻見她一副平靜模樣正注視著那少年。
「丁家劍法,你是唯一傳人,我們正好需要一個護衛。」師叔又加了一句,而後默默等待他的答案。對於這樣的孩子,需要代價的好處,往往比突如其來的餡餅更讓人放心。
少年脊背很是僵硬,板得似乎就要拗斷,「你們究竟是什麼人?」
「特地來尋你的人,也是能治好你的人。」夏近秋微笑道,「我與你父母同輩,你若是願意,可稱我一聲姑姑。」
石曼生默然不語看著這一切,她沒想到師叔竟然會起念將這個少年帶回去。護衛?她很是懷疑,這孩子年紀這么小能做護衛?
後來,石曼生偷偷問過師叔,為什麼其他七家的人都不多做聯繫,卻偏要把丁澤帶回來。雖說是,但畢竟他年紀也算不小,若是出於惻隱之心,那她們留下一筆銀兩就行了。丁澤在民風淳樸的羊山鎮應該能過得不錯。
對此,夏近秋給出的理由很出人意料,「他是你師祖的侄孫,師父對我有恩,我不能讓她的後人孤苦伶仃地活在世上。」
石曼生大驚,「那豈不是師祖也算是丁家血脈?師祖不會也……」
「嗯,你師祖也是那般去的。」
石曼生從小在百里宮長大,但她從沒見過過師祖,因為師祖在很年輕的時候就離世了。現在看來應該也是那個蠱的原因,這也就解釋了為何師祖會留有遺訓一定要解了八大家身上的蠱,畢竟她自己就是受害者。
也好,家裡多個人也熱鬧點,就她和師叔也怪冷清的。石曼生不反對,帶他回去就是了。
於是,一柄輕劍,幾個牌位,一包衣服,幾錢碎銀,丁澤帶著全部家當,最後看了一眼生活了十年的地方,鎖上門走了出去。爹、娘、外祖,孩兒答應過你們的,會很努力、很努力地活下去。
「我們要去哪兒……姑姑?」這個稱呼讓夏近秋臉上溢出了欣慰的笑意。
「我是你石姐姐,快上來。」石曼生拍了拍馬車裡的坐墊,正在她的對面,「我們回青州。」
馬車裡頭還挺寬敞,丁澤很有分寸地行了個禮,小大人般穩穩坐了下來,目不斜視,默默盯著自己腳尖。
這孩子,有些太拘謹了。
「啟程吧。」石曼生對車夫吩咐道。
「坐好咯!駕——」
於是,馬車匆匆而來,又匆匆而回。連接著幾日都在趕路,本以為會在金鄉縣待上段時間治好丁澤的蠱再回來,沒想到最後連人一起帶回去了。這與之前石曼生的打算有些背道而馳。不過這一來一回也小十天了,算是散了心吧。而且是師叔要帶上這小子的,她也違背不了啊。
石曼生給自己找了許許多多的理由,卻是打死也不承認能提前回去,她還是有些高興的。萬一那人來找自己呢?
幾日相處下來,夏近秋很喜歡丁澤,在她眼裡這孩子懂事得讓人有些心疼。吃飯的時候,給多少吃多少,從不會主動拿起食物,她都懷疑如果自己不給他分發,丁澤可能連吃都不吃。她看得出來,這孩子在小心翼翼地和他們相處,生怕做錯了什麼惹她們不快。
Tips:如果覺得不錯,記得收藏網址 或推薦給朋友哦~拜託啦 (>.<)
<span>: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