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良久,柳木白嘆了口氣,「是我太心急了。」他面上又恢復了往常笑容,「若不是今日那人,我可能還能再捱上幾日,再去尋你。還好,那人倒是給了在下一個好藉口提前去見你。」
石曼生不知道怎麼接話,正尷尬之時,柳木白適時地道了一句,「走吧,嘗嘗瓜果。」
恍神間,她的手邊忽然有了暖意,下意識就要收回,卻被一隻骨節纖長的手穩穩牽住。衣袖掩蓋之下,他的手心乾燥溫暖,牽著她大步往亭子走去。
石曼生呼吸一滯,倉皇間,急急試著掙開,而在她用上力氣的前一刻,身前人鬆了手,接著很是自然地將她引到桌邊,還為她滿上了杯子,「這些是今年的新茶,我試過的,還不錯。」
胡亂點了幾下頭,混亂的石曼生突然很想回家。
被牽過的手有些僵硬,亭子裡瓜果甜美,茶水清甜,而她,心不在焉。反覆斟酌著什麼時候告辭比較合適。可對面那位一言不發地看著她微笑,時不時為她再遞上洗淨的葡萄,叫她莫名有些開不了口。
終於,她坐不住了,放下手中用來清喉的綠茶,豁出去一般抬頭望向了他。
「柳大人,家中還有些事,在下就先告辭了。」
「你還是沒有什麼想問的嗎?」又是這個問題。
「呵。真是有事,我就……」
「真的,什麼都不想問嗎?」他的話似若引誘。
想問的……其實很多。
他接近自己到底有什麼目的?
他和自己以前到底發生了什麼?
今日中毒的那個人又有什麼玄機?
等等等等。
可惜,她明白這些問題就算她問了,得到了答案,她也辨別不出真假
然而,待對上他水墨一般的雙眼,她心跳仿佛漏了一拍,鬼使神差間,石曼生問了一個也許最無關緊要的問題。
「你是真的……喜歡我嗎?」
風停水駐,小亭靜得仿若白紙,等待回答的時間顯得額外漫長,她心底已經從一數到了十,可面前人依舊只是看著自己,並未開口。
石曼生說不出心中感受,只想著——她確實應該告辭了。
柳木白也說不清自己為什麼會猶豫。也許是他從她清澈的眸子中看到了自己的倒映,忽然有些愣神。也許是她微抬的額頭光潔白皙,吸引了他的心思。也許是……
他猶豫了……
然而,當看到她的神情從有幾分不宜察覺的小心翼翼漸漸變得有些退縮時,一個字忍不住從他口中蹦了出來,如釋重負。
「是。」
我是真的喜歡你。
……
風悄然而起。
那一刻,明明夏至已過,石曼生卻仿若聽到了一池花開的聲音。
她有些慌了,心裡一個聲音告訴她——怕是……要來不及了。
她要來不及去深究、去懷疑了。
~~~~
是夜,二更天。
石曼生躺在床上,睜眼看著天花板,那是怎麼都睡不著。這一整天,她腦海中都會時不時閃過柳木白的話,還有那個叫梅子傾的犯人。她覺得自己有七成把握,梅子傾就是昨天晚上那個人。
視線不覺又飄向了一旁桌子的第三層抽屜,那裡有昨天柳木白給自己的「診金」,實實在在的三個大銀錠。
——你是真的……喜歡我嗎?
——是。
煩死了!
猛翻個身,她閉著眼開始數數催眠。可是直到數到了一萬都還是分毫睡意也無,反而越發精神了。——要是師姐在就好了,她故事說得最催眠了。
余夏:……
剛這麼想著,突然窗戶那邊就有了動靜。
難道是說曹操曹操到?可是等了半天也沒人敲窗,石曼生便試探著叫了聲。
「是師姐嗎?」
外頭沒回應,石曼生懷疑自己聽錯了,畢竟師姐兩天前才來找過自己。可就在她準備轉身繼續數數的時候,窗外傳來了余夏的聲音,正貼著那扇窗。
「石頭,你還沒睡啊?」
石曼生忙起了身,開了窗,正看到余夏站在窗外,「師姐來了怎麼也不敲下暗號?」
余夏翻窗躍了進來,站定在她邊上,一襲夜行衣帶著寒氣,「我怕吵醒你。」
「不會不會。「石曼生關了窗,「我正睡不著呢。外頭這麼冷,怎麼不早點進來?」
余夏站在陰影處,含著胸,不知是不是黑衣黑夜的原因,石曼生總覺得她看上去瘦了。
「我去點個燈。」她邊招呼余夏坐下邊跑過去桌邊,可還沒等她走上兩步就被余夏扯住了袖子。
「師姐?」
「別點燈。」余夏的聲音帶著一絲顫抖。
石曼生停了步子,轉過身,牽住了她扯著自己袖子的手,一片冰涼,「……出什麼事了?」
「我想師父了。」余夏輕笑了聲抽回手,「真丟臉,別點燈了。」
「師父?」
「哎呀,這麼大把年紀了,今兒個夜裡突然就好想師父和你,忍不住就跑過來了。你師姐我還從來沒這麼多愁善感過……眼睛都酸了。難道是春日愁思多?」黑暗中,石曼生看到她誇張地扇著手的動作,像是要把眼淚扇干一般,「不行不行,不能點燈,要是讓你這破石頭看到,還不得笑話死我。」
「我才不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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