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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8.九十八
脫離了黑霧的範圍, 石曼生雖然昏死了過去, 但整個人都在明顯好轉。
僅僅是一炷香的時間過後, 她皮膚的顏色就淺了下來,指甲也漸漸變成了原來的淡粉顏色。
……
嘶——胳膊痛, 屁股痛, 後背痛, 全身都痛。
可這疼痛跟之前胸口的疼痛完全不一樣, 是實在摔疼的。
清醒過來的石曼生覺得手腳都有了力氣。
「石姑娘。」
抬頭一看,是阿丁, 他和幾個黑甲衛站在離自己不遠的地方,每個人的腰上都纏著白色的布條。還有不遠處的白帳白燭,正和她昏過去前看到的景象。
這是……
石曼生有些恍惚,「我……離開了幾天?」
阿丁的表情很微妙, 他似乎整個人都僵硬了一下, 才從齒縫裡蹦出了兩個字,「五天。」
「你們這是……」她有些怔然地指了指他們腰上的布條,腦海里亂糟糟的。
五天嗎?五天了呢。五天會發生什麼事嗎?
阿丁猛地低了頭,聲音有些壓抑, 「去看看大人吧。」他說。
大人?什麼大人?
石曼生反應了好一會兒才想起來——哦, 對了, 他的大人是柳木白。思維莫名變得有些遲鈍,她的內心似乎在拼命逃避著什麼。
是什麼呢?
直到走近那一片白帳白燭之中, 她才想起來了柳木白之前的那些話。
——三日後, 你不出現, 我就上山。
——三日之後,你便再也見不到我了。
不可能的啊。
她發愣地看著停在營帳中的黑色木棺,還有些茫然——不可能啊。柳木白那麼精明,機關算盡,怎麼會為了這麼點兒小事就真拿性命去試呢?她從一開始就沒信過他真會那麼做。
越想越覺得有道理,石曼生側過頭看向一旁的阿丁,「你們家大人又在搞什麼花樣?」
結果阿丁一下就衝著棺材跪了下來,低著頭哽咽出聲,「大人……」
整個屋子裡的黑甲衛都跟著跪了襲來,一時間,哭聲一片,只剩下石曼生一個人站在那裡。
「開什麼玩笑?」她淡淡說道,忍著身上的摔傷,一瘸一拐地往棺木那邊走,「他那個人怎麼可能……」剩下的話突兀地消散在了嘴邊,她看到了躺在棺材裡的人,安靜得猶如一件精美的瓷器,無聲無息。熟悉的面容,卻沒了熟悉的笑容,閉上的眼瞼靜若薄玉,纖長的睫毛在眼底投下了凝固的陰影。
真是荒謬!
石曼生第一個反應就伸手去探柳木白的脈搏,可是棺材壁太高,她夠了半天都沒有碰到他。
「石姑娘,不可!」眼看著她就要手腳並用地爬進棺材,阿丁一個箭步上前攔下了她。
石曼生平靜地抬眸看他,「我試試脈,也許還沒死透,說不定還能救。」邊說,她邊掙脫阿丁的手再一次往棺材裡頭俯下身。
「石姑娘!」阿丁表情複雜地再一次攔住了她。
「閉嘴!」石曼生忽然大聲吼了出來,「我才不相信他會死。我活著,他怎麼可能死!」喊出這句話的瞬間,有什麼在心底徹底迸裂開來——她還活著,他就絕不可能就這麼死。原來,她一直都是這麼認為的。
「給我讓開!」明明渾身狼狽,她的氣勢卻凌厲非常,看得阿丁不覺後退了一步。
這一次,石曼生顧不得身體的疼痛,果斷半爬著掛在了棺材邊,伸手握住了棺內人擺在胸口的一隻手。剛一觸及——冰冷,僵硬。
心底一緊,急急探上手腕,然而……沒有脈搏。
一時間,石曼生整個人都頓了一拍。扣著脈搏的手越來越緊,她死死看著躺在棺中的人。
「你又在耍什麼花樣!」她厲聲詢問,卻得不到他的一絲回復。
整個「靈堂」靜到窒息,石曼生捏著那隻冰涼的手狠狠往下一擲,「讓你們大人出來!拿個假人就想糊弄我?」
阿丙站在一旁語氣有些沖,「是不是大人,你看不出來嗎!」
是,她是看不出來棺材裡的人和柳木白有什麼差別,可她就是不信!
「他柳木白才不會這麼輕易就死!我不知道你們是怎麼回事,但想騙我,還嫩了些!」石曼生瞪著眼睛,她不信,她一個字都不信。胸口似有大石,沉若千斤,「讓你家大人出來!他不出來的話……我即刻就走!」
「大人都這樣了,你還想走……」阿丙走上前,目中已有控訴。跪著的那些黑甲衛也紛紛抬頭看向了她。
「他分明說的是我不回來,他會進山。」石曼生伸手指向棺材裡的那個人,「若是中了毒障,他絕不會是個模樣!你們騙人也要裝得像些!」一甩袖,她就要離開這片讓人難忍的白色。白色、白色、到處都是白色,怎麼能這麼刺眼!
……
「可他就是這個模樣。」一個白衣身影出現在了營帳的門口,「石姑娘,棺內,確實是柳大人。」
白衣飄飄,長眼額痣,不是鬼醫谷藍末,又是誰?
藍末走近幾步,「石姑娘,何苦自欺欺人呢?不若好好與柳大人再說上幾句話。」
看到藍末,本來已經認定的事情,都有了變數。若是藍末,他應該是有辦法讓柳木白恢復容貌……想到這,石曼生的眼眶忽地一酸,某種陌生的情緒排山倒海而來,讓她忍不住稍稍彎了背脊,死死按住了胸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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