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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曼生皺了眉,這和她所想有差了,「出城前人多眼雜,柳大人還是坐馬車為好,待出了城,若是公子您想打馬暢遊也是來得及的。」
「無事,既然石姑娘不喜馬車,在下便也不坐了。」他這語氣,沒有一絲不喜或怒的語氣,卻是滿滿的毋庸置疑。
石曼生默不作聲看著眼前人,抓著韁繩的手微微發白,丁澤也感受了氣氛不對,往她身邊靠了靠。柳木白依舊氣定神閒地站在那裡,「石姑娘,不知可能再牽一匹馬來?」
終於,她嘴角牽出了一個半彎的弧度,「大人說笑了,尋常人家哪會有那麼多馬。」這兩匹馬可是老李家唯二的兩匹。
這般下來,她只有順著他的意思來了,「既然馬匹不夠,在下自然是願乘馬車的。」
柳木白挑了挑眉,「可不要太勉強。」
「不勉強。」
柳木白這才吩咐道,「阿甲,還是把馬車裝回去吧。」
「是,大人。」
兜來兜去,還是馬車。還回了老李家的兩匹馬,石曼生覺得自己先前所為就像個跳樑小丑。接著,她與那護衛阿甲說了古松亭的所在,本想著就坐在馬車外頭帶路也挺好,可那阿甲竟然直接拉過了丁澤。
「來,丁小哥,這兒風景好。石掌柜與我說了路,我認得的。」
馬車前頭坐兩個人已是極限,丁澤被拉著坐下來,她卻是不得不到裡頭去了。於是,馬車小小的裡頭,只有石曼生與柳木白兩人相對而坐。
柳木白今日這馬車還是挺寬敞的,可再怎麼寬敞也畢竟是馬車,石曼生已經故意挑了個稍遠的距離,可還是離他只有不足四尺。這個位置,她能清楚地聽到他呼吸的頻率,鼻尖若有似無傳來他身上青竹薰香的味道,那味道與他給人的感覺一模一樣,清淡雅致。還有那道目光……從她進了馬車開始就沒離開過自己。
行駛中的馬車偶有晃動,石曼生偏頭看向時不時微微鼓起的帘子,面上一派從容。她自認為是個沉得住氣的人,在她想明白一些事之前,她與他之間還是保持點距離的好。
「石姑娘不太開心?」
「能陪同柳大人,是在下的榮幸。」話說完,她就意識到自己語氣太過刻意了。
柳木白似乎輕笑了一聲,「你我之間,不必這般拘禮。我喚你石姑娘,是因為我叫別的,你現下怕都不會喜歡。而我,也偏偏不喜你稱我柳大人。」分明是笑著在說話,卻讓石曼生覺出了幾分壓迫。她牽了牽嘴角,沒有回話,於是剛剛起頭的對話就這麼夭折了。
之前的稱呼本來已經從柳大人過度到了柳公子,一時間竟又回去了。柳木白無奈搖了搖頭——女人心,海底針。他沒有再起話頭,一手挽著那件沒送出去的白色披肩,一手漫不經心地放在腿上,指尖輕點,視線依舊一直朝著石曼生的方向。
良久,周圍的嘈雜漸漸淡去,他們的馬車已經出城了。
安靜下來的環境,讓石曼生越發覺得侷促,尤其是來自對面的視線,不急不緩卻攪得她內心煩躁十分——有必要這般看個不停嗎?
「柳大人,其實外頭的景致很是不錯,可以看上一看。」別再看她了。
他不接話,只是看著她,嘴角隱隱有了笑意。
石曼生終於有些沉不住氣了,「柳大人……」
他緩緩搖了搖頭,清澈的雙眸似在說不妥,嗯——他很不喜歡她對自己的稱呼。
這是在逼著她換回來。
兩人對視了一會兒,石曼生屈服了,「柳……公子,可否看看外頭景致?」
尚可,慢慢來吧。他終於開了口,可說出的話讓石曼生立時啞了。
「無礙,我看的景致已然最佳。」
我在看你,於我,你便是天下最佳景致。明明是這般輕浮的話,可在他說來又是一派天然坦蕩。
她猛地低了腦袋——這人,太厲害了。
……
終於到了古松亭所在的山腳。古松亭建在峭壁之上,周圍皆是光禿禿的石塊,唯有一顆青松獨立其邊,枝葉如蓋地半掩了亭子。既然是峭壁,自然是要爬山才能看到。
馬車停下,石曼生忙不迭地跨了出去,回身正好看到柳木白被阿甲扶下了馬車。她抬頭看了看不遠處高聳入雲的山巔,又回頭看了看柳木白這一身精緻打扮,眉角忍不住抬了抬,「要看古松亭,是要爬山的。」
柳木白點點頭,「嗯。」似乎並不在意。
石曼生便也無所謂地笑笑,反正到時候狼狽的又不是她。穿這麼好看來爬山,分明就是沒事找事,大累贅。可她萬萬沒有想到,柳木白又笑著加了一句。
「在下只想遠觀古松亭,此行就不必上山了。」
遠觀?多遠算遠?現下的位置,天氣若是晴朗也是看得見山崖上的亭子的,可現在霧氣很大,什麼都看不見。石曼生正摸不清他的想法,卻見阿甲徑直從馬車下頭取了好些東西出來。
木桌、竹凳、茶壺、煤爐、水袋、茶葉、棋盤……一應俱全。
東西很快就被阿甲麻利地擺好,連爐子上的水都煮上了。看架勢,分明就是要在此處耗上了。說什麼看古松亭,八成只是個幌子。
柳木白伸手作了個請的姿勢,「要等著霧氣散去怕是還要些時間,可否賞臉與在下對弈一局。」
石曼生下意識就回了句,「我不會下棋。」卻見柳木白挑眉微笑地看著自己,「石姑娘說笑了,想當初,你我可是經常切磋棋藝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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