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睡前她想起了一個幾天都沒有出現過的人。
——柳木白,現在會在幹什麼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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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州府衙,柳木白柳大人此時正在提審要犯,這要犯就是經過幾日療養已經大為好轉的梅子傾。
依舊是那間鐵門把守的特殊牢房,屋子正中相對擺著兩張鋪有軟墊的紅木寬椅,距離一丈。王牢頭一路引著柳木白進到屋中,此時梅子傾已經被人半架著坐到了其中一張椅子上。
柳木白不緊不慢地走到另一張椅子旁,掀了衣擺坐下,微微笑看向了對面人,「梅公子,明人不說暗話。本官只想知道,畫卷現在何處?」
帶著手銬腳鐐的梅子傾半躺坐在木椅上,笑而不答,哪怕僅著一襲白色中衣,批頭散發卻依舊一派風流傾城。
「梅公子這般……實在為難本官了。」柳木白抬手理了理袖子,放緩了語氣,「梅公子如此人物,本官實在是不忍心讓那些俗物污了公子。可若是公子實在不願說,本官情非得已,也只好另尋他途了。」
梅子傾繼續沉默,對於牆邊擺放整齊的刑具不屑地翹了下唇角。
柳木白見他不為所動,不緊不慢地繼續撫著袖沿的雲紋刺繡,「梅公子也知道,本官若是從你這得不到消息,那就只有另闢蹊徑,畢竟,這天下間知曉畫卷內容的……並非只你一人。」
梅子傾面上終於變了神色,從原先的暗帶嘲諷成了幾分挑釁,「不巧,現下只有在下一人。」
「凡事無絕對。」柳木白淡淡說道,「眼下情形梅公子想必也知道,畫卷在你手中不過是懷璧其罪,何不甩了包袱?」
「包袱?」梅子傾微揚下頜,「怕若是沒了這個包袱,天下之大也無我梅某人容身之地了。」
「梅公子言重了,吾皇知人善用,有海納百川之胸襟,舊事不過是過眼雲煙,又豈會無梅公子容身之所呢?」
梅子傾但笑不語,氣氛凝滯起來,柳木白似乎並不焦急,一伸手,旁邊的王牢頭立刻端上了一杯茶。他端起茶盞,輕輕抿了一口。
就在此時,外頭傳來了嘈雜地打鬥聲。
柳木白似乎並不驚訝,「看來,梅公子等的人來了。」
梅子傾瞭然地放鬆了嘴角,「柳大人果然明察秋毫。」
「不敢當。還是梅公子厲害。」柳木白淡淡地說道,眼睛看向了那鎖起來的鐵門,只聽得「哐哐」幾聲響,有人正在外頭用力劈鎖。
站在屋內的衙役一個個面色緊張起來——外頭守著的人已經不敵了。
「柳大人,實話說,那畫卷我已經毀了,至於畫卷的內容,我不會告訴你,但我也可保證絕不會告訴他人。不如,我們……就此揭過?」
柳木白靜默了一會兒,指尖輕劃茶蓋,「梅公子雖然這麼說,但秘密終究是紙中火,包不住的。在下不追究,總會有人追究,到時就不一定這麼好說話了。」
梅子傾牽了下嘴角,無所謂的模樣,「以後的事就不牢柳大人費心了。」
哐哐哐——
鐵門已然鬆動,眼看著外頭人就要衝進來了。
柳木白闔上茶盞,瓷器碰撞的聲音清脆而突兀,「今日,本官看來是留不住梅公子了。」
「還要柳大人手下留情才行。」話雖這麼說,但梅子傾面上毫無緊張,分明內心篤定。
柳木白嘆了口氣,「梅公子過謙了。」
鐵門哐一聲被推了開來,首當其衝的是一個黑衣蒙面女子,甫一進門,她提刀就躍到了梅子傾身邊,三兩下打到了守著他的兩個衙役,而後橫刀相護,「主上!」
緊隨其後,一溜串又進來了約莫十幾個黑衣人,手中武器形狀各異。
柳木白平靜地掃視了一眼眾人,舉手安撫了身後已經拔刀相對的衙役,「這幾日招待不周,還望梅公子海涵。阿甲,送客。」
話音落,柳木白身前驀然出現了護衛阿甲,悄無聲息,如似鬼魅。
黑衣人見狀皆是一愣,他們進來時完全沒有察覺此人存在,若是此人暗中偷襲,怕是……
梅子傾斂了唇邊笑意,藉助身邊女子相扶,有些吃力地站起了身,動作中似乎拉扯到了傷口,本就因傷重而缺乏血色的臉上又白了幾分。然一瞬過後,他穩穩地拱了拱手,「承蒙款待。柳大人,告辭。」
黑衣人魚貫離開,阿甲站在一旁悄聲說道,「大人,可要屬下跟過去探探?」
「既然什麼都問不出來,暫且算了。」
柳木白揮了揮手,「吳公公。」話音落,從他身後站著的衙役中,走出了一個人。此人身材較之邊上的衙役看著瘦小几分,帽子戴得很低,遮住了眉眼,下巴上乾乾淨淨沒有一絲胡茬,下頜方方正正,稜角分明。
「柳大人。」此人一開口,便帶了幾分獨有的男式女腔,分明是宮中閹人。
「可都記下了。」柳木白問道。
「記下了,老奴這就回去去畫出來。」
「幾日可成?」
「明日就可。」
安排好一切,柳木白心情看上去不錯,似乎完全不在意先前梅子傾被人救走一事。
「有幾日沒見石姑娘了。」邊說他邊從袖中取出一張折好的紙條,「阿甲,把消息傳出去,最好青州人人得知。尤其是石姑娘,一定得知道。」
阿甲恭敬接過,「是,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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