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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木白髮怔地看著鏡子裡的自己,緩緩撫上了下巴的鬍渣——是呢。這個樣子,她怎麼會喜歡?
「言兒,娘不攔你。你要找她就派人去找, 但你的身子不能這麼糟蹋下去。」柳夫人抱著他的肩頭哭出了聲, 「你要是不好了……娘可怎麼辦啊!」
看著哭泣的娘親,柳木白心底驀然一緊。
……他惹她傷心了。
「別哭了。」柳木白伸手抹去母親眼角的淚水,帶著溫度的淚珠刺痛了他的指尖。
良久,他的嘴角牽出了一個極淡的笑容, 「娘, 我會改的。」
接下來的日子, 柳木白不再吵鬧。
他會吃飯,雖然吃得不多;他也會好好睡覺, 雖然每次都要喝安眠的湯藥才能睡得著。但總歸不再那麼歇斯揭底地反抗了。
尋人的事情他依舊沒有拉下, 每天都要看看進展, 在柳夫人面前,他極力克制著自己的戾氣,漸漸的,也就形成了習慣。
隊伍在廣陵驛站停留了幾日,下人們都發現柳大人的身子有了起色,可柳大人的性子變得越發沉默了。他經常會看著一處出神很久,仿佛透過那一花一草就能看到他想見的人。
就在隊伍準備再次開拔離開的時候,丁澤來見了柳木白,他要辭行。
「辭行?」柳木白平靜地看著他。
「是。」丁澤點頭。
「要去哪兒?」
「就留在廣陵。」
廣陵?是了……這裡還有一處石曼生買下的小院,院子裡葬著夏近秋。
「也好。」柳木白點了點頭,沒再說話。
丁澤離開了。
看著有些空蕩的屋子,柳木白輕輕招了下手,阿丁立時出現在他的身邊。
「這些日子,丁澤可有異樣?」
「除了到廣陵的第一日他出過一次門,後來好像一直沒有離開過驛站。」阿丁有些奇怪,怎麼大人突然問起丁澤了,之前也沒讓人特別注意過他。
「嗯。」柳木白點了點頭,復又問了句,「他那隻灰狐狸呢?」
阿丁愣了一下,「那隻狐狸向來被他關在屋裡,不大見到。」
「知道了,下去吧。」
「是。大人。」
柳木白靠上椅背,眼中神色有了幾絲起伏,兩個多月了,石曼生若是活著,按她的脾性,應該會來找丁澤。如今,丁澤突然要辭行,表面上看再平常不過,但會不會就是因為她回來了?
如果是……他決不能打草驚蛇。
如果不是……他也不知道接下來該怎麼辦了。
這天夜裡,柳木白屋裡的燈很晚才熄。他又喝了濃濃一碗湯藥,才勉強有了睡意。
相思本苦,化念成土。
——石曼生,我一定會找到你的。
~~~~~~~~
翌日一早,柳木白的隊伍離開了廣陵,丁澤單獨留了下來。而後在石曼生買的那處院子裡,他住了將近有半個月時間。
冬月十三這一日,丁澤背對朝陽牽著馬,走向了西面的城門。
在城門打開的第一時間,他離開了廣陵。
一騎絕塵,快馬揚鞭。
沿著官道往西南方向走了約莫兩個時辰,丁澤停在了一處土地廟前頭。
「在嗎?」衝著廟門,他喚了一聲。
一個帶著帽子、圍著頭巾的身影探了出來,看上去有些鬼祟,「有人跟著你不?」
「沒有。」丁澤肯定地說道。
這處土地廟就是他們的接頭點,石曼生已經提前兩天來到了此處。聽到丁澤的話,她這才放心地走了出來,「那我們走吧。」說完,她繞到廟後頭牽出了自己的馬。
自從上次見面,她和丁澤已經有半個月沒聯繫了,就是擔心會被人發現。今天,丁澤也是再三確認了沒人盯梢,這才離開了院子。
一路上更是特意快馬加鞭。如果有人跟蹤,這般速度下,倘若是還想跟上,就一定會暴露蹤跡。
好在風平浪靜,一切順利。
二人騎馬走在小路上。
「為什麼要回百里宮?」已經從西南千里迢迢到了江南,這次再回去,確實很折騰。
石曼生拉了拉領子,「沒辦法,我現在身上保命的東西都叫柳大人當年搜去了,得再回去拿一點。」而且,她還要想辦法找找關於盤根蠱的事情,若是有機會,她還想去見見鬼醫谷的人。當然,梅子傾那邊她還有事情要解決。
「這下能說說是怎麼回事了嗎?」
聽丁澤提起,石曼生便籠統說了在山坳里的事情,包括那五人擄她去就是為了解蠱。當然,對於盤根蠱的厲害以及那五人和百里宮的關係,她並沒有提及。這是百里宮和梅子傾他們的事,沒必要牽扯丁澤。
「那你幫他們解了蠱嗎?」
石曼生微微一笑,「當然解了,所以我就被放回來了。」
解了就放人嗎?丁澤覺得有些地方聽起來很奇怪,還想再問,卻被石曼生打斷了話頭。
「好了,到你了。說說看,為什麼會和柳木白在一起?」這是她很不能理解的事情。
丁澤將所有經歷從頭到尾講了一遍,自然也說了她被擄走後的事情,末了忍不住多加了幾句,「那個柳大人一直在找你,都瘦得不成人形了。」
柳木白嗎?石曼生有些愣神,連丁澤都為他說話了嗎?他究竟是做到了什麼程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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