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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些日子,柳木白吃不下,睡不好,心思重又急躁,已經將身子折騰得不成人樣。
不能再這麼下去了。柳夫人抹乾眼淚,轉身看向大夫,「麻煩大夫配些安眠養神的藥來。」
「是,夫人。」
柳夫人將柳木白身子扶正,用手帕輕輕擦去了他額上的汗水,「吩咐下去,即刻啟程回京。」
她的兒子,決不能就這麼毀了。她要帶他回去,回家去。
不過是一個女人而已,總有一天,言兒會放下的。
京城大把的好姑娘,她還不信找不出一個能讓言兒喜歡的!
……
於是,柳大人被扛上了馬車,昏昏沉沉地往京城而去。
所有護衛都隨著一同上京,百來人的隊伍浩浩蕩蕩行在官道中央,路過的百姓紛紛躲避,生怕一不小心衝撞了貴人。
誰都沒有注意到,路邊的百姓中,有一個身穿灰衣的人,戴著帽子,正悄悄用餘光打量著隊伍。
看到騎著高頭大馬的幾張熟悉面孔,灰衣人渾身一震,猛地低了腦袋,混在人群中,退了幾步。
灰衣人就是從楚州山坳逃出來的石曼生,她從北往南到了廣陵,正遇到了柳木白他們從南往北要進城。可是,她萬萬沒想到會在這裡看到丁澤——他竟然和柳木白的人在一起。難不成發生了什麼她不知道的事情?
就在此時,騎在馬上的丁澤突然轉頭看向了身旁人群,視線掃了一周,並沒有什麼異常。收回目光,他腳下一夾,馬兒繼續前行。
因為看到了丁澤,石曼生的行程有了變化。
她決定,先在城裡留上幾日,找個機會知會丁澤,看他願不願意和她走。
畢竟,他算是她的親人。
打定主意,石曼生隨著人流進了城,遠遠跟著柳木白的隊伍,直到看見他們進了城裡最大的驛站。驛站尋常百姓是住不得的。她瞧了瞧四周,提步進了離驛站最近的一家「福喜客棧」,開了間二樓正對驛站方向的房間。
進了屋子,石曼生便站到窗邊靜靜窺視著驛站的情況。
過了一會兒,廣陵知縣坐著轎來了驛站,不用多說,小地方的父母官自然是聞風而來拜見柳大人的,想趁此機會多巴結巴結。
只見那知縣老爺進了驛站,沒一會兒就出來了。送他出來的是個熟人,阿丙。石曼生側身躲在牆後,生怕被他察覺。其實,這麼遠的距離,她沒什麼好擔心的,可就是忍不住「做賊心虛」。
要是丁澤能出來就好了。石曼生想。
但之前趕路時,丁澤一到客棧,都不大喜歡出門,可能有點難……
可事情就是那麼巧,石曼生才盯著看了沒一會兒,丁澤還真就單獨出門了。
——咦?柳木白也沒派人看著他?好奇怪。
但不管怎麼說,丁澤出來了,她必須趁此機會與他碰上頭。
事不宜遲,石曼生理了理帽子,又往上提了提圍脖,將臉遮了大半,急匆匆下了樓。
剛才她在樓上看到丁澤走去了東邊的街,甫一出客棧門就毫不猶豫地大步往那個方向而去。可走了沒兩步,她忽然被人拉了手腕。
「這邊。」
是丁澤!
聽到聲音,石曼生心花怒放。他發現自己了!
丁澤拉著她兜轉到了一處無人的死巷子裡頭,這裡堆著不少破爛的家具、陶瓦罐什麼的,看上去很久沒人來過了。
「你還活著!」丁澤說這話的時候嘴角全是抑不住的笑容,一直拉著她的手沒有放開。
石曼生也跟著彎了嘴角,「我福大命大!」
「啾啾——」一個灰色的小糰子突然從丁澤衣服跳了出來,一下就鑽到了石曼生懷裡。
「小寶!」她驚喜地叫出了聲。
「在城門口的時候,它在我懷裡就直鬧騰,我才起了疑心,特意出來看看。」丁澤解釋了緣由。
石曼生摸著小寶腦袋狠狠親了一口,「可沒白疼你。」
丁澤上上下下看了石曼生好幾遍,小少年眼睛紅紅的,都快喜極而泣了。
「好啦好啦,我不是好好站在這裡嗎。」石曼生伸手要拍他腦袋,丁澤頭一偏躲過了。正當她遺憾地想收回手時,他卻突如其來把腦袋又湊了過來,正貼著她的手。
「就一次。」
哎喲!這小語氣。
石曼生咧嘴大笑,手下用力好好摸了摸他的頭,「這才乖!」
兩人笑鬧了一會兒,丁澤開口問了正事,「擄你的是什麼人?」
「說來話長,以後我再慢慢告訴你。」石曼生摸著小寶的毛心滿意足,「倒是你,怎麼和柳言之的人混到一起去了?」
丁澤猶豫了一下,」也是說來話長。「
「那好,都別說了。我們還是先聊聊接下來怎麼辦吧。「
「好。」
☆、92.九十二
被強制帶離的柳木白, 起先, 他醒來時還會發怒地掀了飯碗說要回去。
但在柳夫人日復一日的眼淚中, 柳大人慢慢安靜了下來。他知道自己不該這樣,可就是會忍不住一遍又一遍地想起石曼生, 一遍又一遍地責怪自己。
「你看看你!你看看自己!」柳夫人將鏡子擺到了他的面前, 「就你這個樣子, 就算找到了那姑娘, 她可會多看你一眼!」
鏡子裡,憔悴瘦弱的男子仿若枯木, 哪有原來的半分優雅清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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