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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近秋心中一抖,同意了,「好吧。」
得到滿意回答,石曼生立刻耷拉下了眼睛,繼續癱靠在廊柱上。好睏啊……
……
三日之後,看著關上的院門,坐在馬車裡的石曼生伸手攔住欲要揚鞭的車夫,轉頭看向師叔。
「要不……我們留個條子在門上?就說家裡人出門了。」
夏近秋白了她一眼,「你這不是明白著告訴賊嗎?」
她不死心,「反正家裡也沒什麼東西,可若是有人找卻發現沒人會不會……」擔心?
「哪有什麼人找?顧老闆那邊你不是去了信說要走幾日嗎?」車夫還是顧老闆幫忙雇的呢。
算了。石曼生默默收回手,「確實。走吧。」反正那人也不一定會來。
車軲轆滾了起來,馬蹄擊打著青石板,呱嗒呱嗒駛離了三葉巷。
石曼生透過窗簾縫隙,看著街上人來人往,漸漸沉默了下來。視線漫無目的隨著布簾起伏,景入了眼,入不了心。
她沒注意到,臨街的巷口,一個相貌普通的男子站在屋檐下,不言不語,正目送著馬車。如果她能仔細看上一眼,便會發現,此人正是那個與她碰巧共桌而食過的男子。
……
馬車從城南門出,一路向西南而行。濟州本就不遠,慢悠悠行上幾日便到了。
他們要找的人就住在濟州下屬的金鄉縣,羊山鎮。
鄭呂伍商,古易江丁,一共八家,終於都要找齊了。石曼生數著手指,落在了最後一個「丁」字。等丁家的蠱也解了,這世上百里門的痕跡就消失得乾乾淨淨了。祖師爺布置的任務到她這一代總算是要完結了。
進到羊山鎮,師叔麻煩車夫去尋人問了下路,很快就知道了劉善家的具體位置,離著他們現在位置不遠,也就一里來路。而這劉善便是丁家小子的外祖父。
這幾日,濟州陰雨不斷,使得田間的路很是泥濘。她們的馬車剛走了沒一會兒,突然被塊大石一顛,偏了方向,輪子一滑,恰巧卡在了田埂下頭,立時牢牢陷進泥巴裡頭,怎麼拉都拉不出來。
車夫忙活了半天未果,便打了聲招呼,「我去找人幫下忙。」旁邊正好有幾家農戶。
「嗯。」石曼生站在田埂邊上,看著四周與青州城裡完全不一樣的田園風光,只覺得氣順心暢。遠眺之下,白雲朵朵,碧天闊田,微微發黃的稻穗長勢很是喜人。
然而不遠處,一戶人家別樣醒目。不是因為他們房屋造得高大,而是因為門口掛著的白紙,以及豎著的兩個招魂幡。看來這家人是有親人去世了。
「太麻煩了。」
「小事一樁。」
車夫已經拉來了三個農家漢子幫忙,石曼生與師叔是女子,稍稍退到了一邊。那幾人齊心合力之下很快將馬車軲轆啟了出來,可以繼續走了。
別人幫了忙,不給點東西說不過去,但出門在外財不露富,石曼生便拿出預先準備的一些小食遞給了車夫,他取了直接回頭招呼了那些人,「我東家的小小心意,還請各位笑納。」
吃的東西,不嫌多,大伙兒毫不客氣地都收了下來。
車夫順便問了句,「叨擾一下,不知那劉善家可是在前頭?」
一個個子不高,但身材很是壯實的絡腮鬍漢子接了話,「劉善?」他伸手一指,「就前頭掛白布那家。」
聽罷,石曼生與夏近秋俱是心中一驚,忙又問了兩句,這才知道,原來那劉善前幾日下地的時候,摔了一跤,腦袋磕在石頭上,人就沒了。只剩下一個外孫打理後事,今兒個正是頭七。
石曼生自然也是聽到了這些,目光經不住轉向了不遠處的人家——也就是說,丁家的孩子現在是孤苦伶仃一個人了。
作者有話要說:柳大人,石曼生現在可是個香餑餑~~~
柳木白:那又如何?敢光明正大盯上她的,只我一個。
☆、六
馬車停在了立著招魂幡的農戶門口。
屋子看著有些舊,灰泥糊的牆面早已斑駁,露出裡頭一塊塊土黃色的泥磚頭;木質的房樑上頭碼著整整齊齊的茅草,被幾塊平扁大石頭好生壓著,是貧民農家常見的土茅屋。屋前頭的院字,地方不大,圍起的竹木柵欄裡頭種著幾種菜蔬。
前院邊角的一小塊空地上,一個瘦瘦薄薄的身影穿著麻衣正背對他們燒著紙錢,升起的黑煙隨風緩緩飄散,時不時飛起的殘紙屑有的還帶著些許星火,但很快便化為灰燼。
石曼生下了馬車,站在院門口,看了看那少年,轉向師叔,「他叫什麼名字?」
「丁澤。」夏近秋的聲音不高不低,在這靜謐的小院卻是凸顯了出來。
似乎是聽到有人提起他的名字,那少年回過身看了過來。入目的是一張帶有幾分青澀的臉龐,膚色是農家常見的黝黑,加上身量瘦弱,像個小猴子。石曼生隔著帷帽忍不住對他笑了笑,剛想開口打個招呼,卻見他徑直又轉了回去,頭也不抬地繼續燒著火。
夏近秋拉了她的袖子,「不急,等他忙完。」
過了一會兒,煙氣小了不少,燒完紙錢了,丁澤這才站起了身,拍了拍衣服上的紙灰往他們這邊走來。
「兩位是?」
他的聲音聽上去有些嘶啞,雙眼下微微泛青,眼睛發紅。十四歲已經不算孩子了,但畢竟是相依為命的外祖,如今留下他一人在這世上,想必極是難過,再怎麼男兒有淚不輕彈也是忍不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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