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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姑娘,這邊請。」
她抬了抬眉,跟著梅子傾往一旁的街道走去。這個時辰,萬籟俱靜,整個大街只有他們兩人一前一後的走著。大道上的積雪已被掃盡,能清晰地聽到鞋底觸及青石板的聲響。
天空中沒有一絲烏雲,繁星點點擁著一彎月牙,無風的夜色越發寧靜。
街旁的屋頂上還有未化的積雪,屋檐下掛著晶晶亮的冰棱,家家戶戶門口都貼著嶄新的春聯,空氣中殘餘著煙花的味道。
走著走著,石曼生認出這是去往黃家藥鋪的路。
「你是怎麼知道黃家藥鋪的?」沒忍住,她在他身後問出了聲,這一問在空曠的街道顯得有些突兀,她抿住唇有些後悔。
走在前頭的梅子傾只是稍稍頓了下步子,既沒有回頭也沒有回答,依舊領著她往黃家藥鋪走去。太靜的夜不適合說話,石曼生便不再提問。
接下來的一幕更加讓石曼生驚奇了,他竟然直接走去了黃家藥鋪的側門,還用鑰匙直接打開了門上的鐵鎖。
這!怎麼會……這門的鑰匙黃老闆從來不會給別人的,向來是她們百里宮的人來才能用的。
她憋著疑問,一直隨他進到了客房,正是那間百里宮人的專用客房。
屋子裡很暖和,暖爐應該已經點了不少時候。桌上有著茶壺和水杯,壺口正冒著熱氣,可見是有人特意幫他們準備好的。
看著眼前的一切,石曼生神色凝了起來,她知道梅子傾應該與百里宮有一定關係,可沒想到關係這麼深,竟然連黃家藥鋪都這麼熟門熟路。畢竟之前在江陵的時候,師叔夏近秋對梅子傾也是絲毫不熟悉的樣子。
「你究竟是什麼人?」待關了屋門,她徑直開口問了出來。
梅子傾拖開兩把椅子,自己坐了其中一張,「石姑娘,請坐。」接著,他拿了兩個杯子,為她和自己分別倒上了茶水。
石曼生也坐了下來,接過那茶杯,擺在面前並沒有喝,而是審視地看著他,等待著他的答案。
梅子傾抿了一口茶,「我還是先回答你之前的問題吧。」
之前的問題?
——不知梅公子找在下有何要事?
——你是怎麼知道黃家藥鋪的?
很好,這兩個問題的答案她也想知道。
可梅子傾接下來的第一句話卻是一個問句。
「柳言之是不是正在百里宮?」
柳言之?柳木白。石曼生輕輕皺了下眉,「是,又如何?」
「送他下山,以後不許再與他相見,也不許有任何往來。」
石曼生笑了,「梅公子這是做什麼?柳大人是我的客人,豈有趕客之理?」再說了,管你什麼事?
梅子傾看著她,眼中沒有一絲情緒,「我不是在與你商量。」他從懷裡取出了一樣東西放在桌上,緩緩吐出了幾個字,「這是師命。」
石曼生瞪大了眼睛看著那個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扳指,是師父的!怎麼會在他這裡。
梅子傾繼續道,「百里宮封山三年,布七絕毒障。」
七絕毒障,障及三里,近者立死,寸草不生。
這是百里宮最厲害的毒障,知道的人寥寥無幾,就連她師姐余夏都不知道,師父只傳給了她。
並且,據她所知,百里宮已經有近三十年未曾用過毒障了。
石曼生視線從扳指緩緩移到他面上,聲音徹底冷了下來,「梅子傾……你究竟是什麼人?」
☆、43.四十三
梅子傾將扳指往她面前推了推, 「你不需要知道我是什麼人。」
石曼生氣極而笑, 「憑一個光禿禿的扳指, 就敢和我說師命?」
他看上去並不著急,「信不信由你。更何況, 你已經信了,不是嗎?」
從他說出七絕毒障這四個字開始, 石曼生就知道這一定是師父的意思。可是……
「信了又如何?不信又如何?」她嗤笑一聲,「百里宮早就散了, 又哪來的師門?何來的師命?」
「散不散,她也是你師父。」師徒之情, 不問門派。
「可沒了百里宮,我不是百里宮的人, 憑什麼聽你的去封山布障?」石曼生抬眉看他,「若是不說清楚,你還是請我師父她老人家親自出山,為你布那勞什子的七絕毒障。」
「你!」
「怎麼?要人做事,還不許我問個緣由?你是我什麼人?就連師父給我布置任務,我石曼生向來也是要打破砂鍋問到底的性子。你不說, 我不做;你說了, 我還得考慮考慮。」靠上椅背,她反正不急。
就在兩人僵持不下之時,客房的裡間傳來了一個人聲, 蒼老嘶啞。
「兩年不見, 徒兒, 你長進不小啊。」
石曼生整個人僵硬在原地,抬頭看向了一直被帘子隔著的裡間。那個聲音很陌生,可是這說話的語氣分明就是……
她不確定問了句,「師父?」
「哼,你還知道有我這個師父。」
師父不是在鬼醫谷嗎?為何會與梅子傾在一起?石曼生看了看一臉鎮靜的梅子傾,又看了看那個隔開裡間的厚重布簾。她需要親眼證實才行。
將將站起身,坐著的梅子傾伸手攔住了她的去路,「我勸你,最好不要進去。」
石曼生擰了下眉,「若是我偏要進去呢?」
梅子傾壓平了嘴角,攔著她的手緩緩收成拳,放了下來。石曼生看了他一眼,毫無停頓地徑直走向布簾,手一揚掀了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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