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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姑娘,得罪了。」阿甲把她牢牢綁在了院子裡的一棵枯樹樹幹上,也許這樹並沒有枯,只是到了冬季,看不出青綠了。
樹枝上有積雪,她背靠著樹,仰起頭,有些發愣地從樹枝的間隙里看著那片灰濛濛的天空——嗯,好像還要下雪呢。
綁好她,阿甲打開了梅子傾所在房間的門,恰好正對著石曼生,但兩人的距離足足有十丈。
梅子傾立時有了反應,「這是何意!」
「梅公子,我家大人說直接從石姑娘開始。」阿甲公事公辦地說道。
聽懂了的梅子傾,掙扎著想要起來,可椅子四條腿都被釘死在了地上,紋絲不動,「放開她!」
阿甲沒有接話,而是看了下刻漏,「還有半個時辰,梅公子再好好考慮一下吧。」說罷,他吩咐了一個士兵看著,自己便去回稟柳大人了。
石曼生聽到了梅子傾和阿甲的說話,但她聽不清內容,她也不想聽清,無外乎以自己要挾梅子傾交出畫卷罷了。至於他會不會受要挾,她一點都不關心,現在的她,根本沒有力氣關心別人。師叔和丁澤都被困了,唯一慶幸的是師姐沒和他們一起待在百里宮。
收回看著天空的目光,石曼生低下了頭,看著腳下被踩實的白雪,目光有些凝滯——雪不是很厚呢。
雙手被綁,指尖可動,她沉默著,一下又一下地扣著樹皮,發泄般,用力非常。十指指尖的傷口被拉扯得越來越大,鮮血順著樹幹一點點流向了地面,染紅了樹下的白雪。
低著頭的石曼生,嘴角死死拉平,因著指尖疼痛,她的面色慘白。明明是冬日嚴寒,大雪封山,可她的額頭卻滲出了薄汗。
一下又一下,她孜孜不倦地扣著樹皮,一滴滴的鮮血越匯越多,逐漸浸透了那片白雪,滲入了白雪之下的泥土中……
不知過了多久,本來平靜的樹下忽地起了一陣邪風,石曼生終於停了動作,手緩緩握成了拳。
——真巧,這是一棵鬼槐。她和師姐小時候最喜歡的鬼槐。
☆、50.五十
被鮮血浸染的那塊雪地還不及石曼生巴掌大小, 因在棕色樹根邊上, 看起來並不十分明顯。
漸漸地, 鮮紅的血色開始變淡,越來越淺, 最後竟然消失不見了,只留了下一塊沒有白雪覆蓋的深黑色泥地。
石曼生壓輕了呼吸, 靜靜等待——其實,她並不確定自己此次喚醒的會是什麼。
這棵樹下埋有許多陶罐, 裡頭曾經裝著各式毒蟲蛇蟻、毒草花果,都是當年她和師姐學習制蠱時用多餘或者挑剩下的, 便統統都丟到了陶罐裡頭,待陶罐裝滿了便滴入自己的鮮血, 而後蓋上蓋子埋到這棵樹下,再接著新拿另一個陶罐出來繼續裝……
如此往復,石曼生記不得她們到底埋了多少個陶罐,更記不得那些陶罐里都有些什麼東西了。
師父說過,往往不經意的時候會得到意想不到的好東西,當初她和師姐正是存了這麼一份心, 才將陶罐都埋在了這棵據說很有陰氣的鬼槐樹下, 想著說不定能育出個好蠱來。
至於具體能出什麼蠱,那都要看機緣了。
如今,石曼生拼得正是這份機緣。
時間在流逝, 自那陣邪風過後, 樹下又靜了起來。
石曼生耐心等著, 此時,她已確信樹下必然有東西,身體裡的血液仿佛都叫囂起來,這是喚蠱時才有的感覺。
良久,她眼中一亮——要出來了!
然而,就在此時,遠處忽然傳來了腳步聲,抬頭一看,正是往此處走來的柳木白與阿甲。
石曼生面色稍變,復又低下頭,死死看著腳旁那一除黑色泥地——快些出來。
「噗——」
極輕的一聲,泥地隆起了一個銅錢大小的泥泡泡,很快又破裂了。
柳木白和阿甲已經來到院子的門邊,離石曼生所在位置不到十丈,她甚至能感覺到柳木白投在自己身上的目光——冷冷的,帶著不屑。
石曼生不敢動,她怕自己一動會引起他們的注意。緩緩閉了閉眼,她努力調整自己的呼吸,不想泄露一絲一毫自己的心情。
臉頰旁散下的頭髮半遮住了石曼生的臉,柳木白看不清她的表情,可見到她被這麼五花大綁地釘在樹上,心裡先前的怒意不由稍稍平息下來,取而代之的是一種終於順服了頑劣之物的成就感。
從石曼生身前走過的時候,柳木白特地又看了她一眼,見她照舊低著頭,滿是頹然,他禁不住輕笑了一聲——百里宮妖女,不過如此。
收回看她的目光,柳木白領著阿甲徑直去了偏間。要知道,梅公子那邊才是今日的重頭戲,畫卷,已經要算他的囊中之物了。
見柳木白離開,石曼生鬆了口氣。可自從泥地冒過那個小泡之後,似乎又恢復了平靜,半響沒有東西出來。她用餘光一直看著那塊巴掌大的泥地,生怕一不小心錯過些什麼,可等來等去,還是沒有絲毫動靜。
就在石曼生都有些懷疑自己是不是感覺錯了的時候,忽然,一個黑色細長條從土中箭一般地射了出來,唰地一下纏上了她依舊在流血的指尖。
那是什麼?
石曼生一愣,她看不到被在身後的手,只能覺出那東西有些涼,正軟軟的纏繞著自己,不知饜足地一點一點舔著她的指尖殘留的血跡。
一隻小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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