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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木白眼神淡淡地從她那身黑不溜秋的衣服上掃過,又淡淡地看了看她隨意紮起的頭髮,像是用手扒拉的,不大整齊,「看來石姑娘昨夜睡得很好?」
「還好,還好。」默默轉過頭,她隨意敷衍了兩句,餘光里的柳木白眼睛微微眯起,她身上立時多了幾分寒意。
「哎呀。都站著幹嘛,大清早的。正好人也在了,都進去說吧,來。」師叔適時打斷了尷尬,迎了石曼生往裡走。
丁澤一言不發地領著柳木白往會客廳走。石曼生本來也跟著一道,但在路過廚房的時候,聞著早飯的香味,她逃一般地鑽了進去,「我先吃點東西,柳大人稍等。」
見她進了廚間,走在最後的夏近秋慢悠悠跟了過來。
「石頭,那柳大人怎麼一大早來尋你啊?」至於自己這師侄昨天晚上去哪了夏近秋並不關心。她這性子,別人不吃虧就不錯了。
石曼生正在往碗裡盛粥的手停了下來,拿了雙筷子,聲音有些恨恨,「早不來晚不來,偏偏這個時候來。」本以為自己夜裡能回來的,誰知道碰到硬茬,睡到大天亮才醒。醒了回來,還正好又碰到柳木白,說來說去就是她倒霉。
——真是頭疼啊頭疼。
但是實在太巧合了,怎麼想怎麼奇怪。該不會……自己這兒又被盯梢了?
不對啊,昨天夜裡出去的前,她特地往外狂撒了通藥粉,本以為應該暫時弄殘了盯梢的,可壓根兒就沒人從樹上啊、屋頂啊什麼的掉下來。她還以為是因為之前整治了下就沒人了。
見她表情陰鬱,夏近秋抬了抬眉沒有再問,幫她夾了幾塊小菜,「快些吃吧,莫讓柳大人久等了。」
石曼生嘴上應著,手下喝粥的速度卻明顯降了下來。
夏近秋:年輕人的事就是複雜。
吃好飯,石曼生在灶間裡又扭捏了好些時間,終於不情不願地往正廳走去。待見到柳木白,她立馬裝作很是歉意的樣子,「抱歉,讓柳大人久等了。」
「不會,石姑娘肯來就好。」柳木白放下手中茶盞。
石曼生笑了笑,沒有回話,而後挑了個離柳木白稍遠的位置坐了下來,「不知柳大人親自上門,所為何事?」
她想好了,如果他問及昨夜情況,自然是咬死什麼都不能說。更何況,因之前那一箭,她與他可沒什麼好談的。然而,她怎麼都沒想到,對面人確實是「有事」而來。
「今日府衙有些事,還需石姑娘幫個忙。」
請她幫忙?石曼生愣了一下,「什麼忙?」
「府衙大牢內有位重要人犯突然重病,還想請石姑娘前去看看。」
石曼生驚訝了,她又不是大夫,「診治一事實在不是在下所長,柳大人還是……」另請高明吧。話沒說明,意思已經傳達到位。
柳木白緩緩搖頭,繼續說道,「在下已遍請了城中大夫,他們都看過了,但卻束手無策。可偏偏此人事關重大,在下這才來尋石掌柜。」
「我確實不善醫。」石曼生一副愛莫能助的模樣,「柳大人不如去尋鬼醫谷?」對,就鬼醫谷,什麼麻煩事都該找他們才是。
「石姑娘,煩請您先去看看可好?如若不行,我再尋別的辦法。」對面人的語氣柔了下來,帶著商討,「還有,那人不是生病,而是中毒。」
話這麼一說,再對上他那副水墨眸子,石曼生猶豫了——沒辦法。解毒確實是她的強項。
畢竟是府尹大人登門拜訪,親自開口,她個升斗小民,若是不給面子,實在說不過去。既然要和此人劃清界限,自然也不該將私事代入「官家事」裡頭來。更何況,柳木白對於自己善毒一事很是了解,自己再推脫就太刻意了。
想了想,她退了一步。
「柳大人若是願意將藥鋪周圍那幾人撤了,在下還是……」她還是覺得不放心。
柳木白大方笑了笑,並未隱藏,「之前是擔心你與你師叔兩人皆是女子,這才安排了幾人以防萬一。不過自從被你發現,我那些手下也受了教訓,就撤了。」
那麼說就是昨天晚上沒人和他報告自己徹夜不歸?看來他今早確實是因為解毒的事來找自己,卻正好碰到她剛回來。
既然如此,一早碰到也不能證明自己一晚上沒回家呀!
此時的石曼生已經忽略了自己還穿著夜行服的事實。至於好生「折磨」了那三人一事,她也自行忽略了。
「既然石姑娘答應了,還請隨在下一同去府衙可好?」話畢,柳木白站起身,做了個請的姿勢。
——現在就去?石曼生用眼神詢問。
柳木白笑著看她,請的姿勢保持不變:嗯,現在。
石曼生嘆了口氣,也站了起來,「好吧。」剛要提步,她突然一頓——不對,自己還穿著夜行衣。「稍等!容在下換身衣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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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柳木白一同離開金樹院的時候,丁澤本也想跟著過來,石曼生躊躇了一會兒攔下了他——如果真有什麼事,沒他自己說不定還比較好脫身,要是毒粉一撒這小子跟著暈了,她可弄不動他。而且柳木白這麼光明正大以府尹身份來請自己,應該不會有什麼事的。
於是,她隨著柳木白一路去到了衙門,進去左拐走上了一條平坦石道,而後看到了傳說中的衙門大牢。
衙門的牢房向來有男牢、女牢之分。柳木白領著石曼生進的正是男牢,不必多說,這個重要人犯是男的。但是,石曼生卻有些好奇:人在牢房裡?既然是個重要犯人,況且還是生死一線,為何還繼續關在大牢,不是應該起碼搬到個整潔清爽舒適的地方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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