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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木白什麼都沒說,一個人靜靜地靠坐在馬車一邊,閉眼歇息了起來。
石曼生悄悄看了看他,又看了看兩人之間的距離,再看了看那隨著馬車晃動的窗布,默默也跟著閉上了眼睛。這一閉,她不知不覺間真睡著了。
而坐在她對面的男子卻不知何時睜開了眼睛,一言不發地看著對面的她。
合著清淺的呼吸聲,女子睫毛微微顫動。白皙的皮膚淡淡泛著柔光,抿緊的薄唇似乎有些侷促,挽在胸前的雙手微微僵持,下顎也有了緊繃的弧度。
——夢見了什麼?她在夢中也是這般拘謹的嗎?
她與平常女孩子家不同,從來沒有嬌滴滴的模樣,那一箭好像連驚都沒有驚倒她。當初瑞安只因為一條突然躍出水面的錦鯉都駭得眼圈發了紅。是不是,江湖中的女子都如她這般泰然自若?
……
進城了,外頭傳來官兵例行詢問聲的瞬間。
柳木白眼中浮上了疑惑,原來不知不覺中,自己已經看了她一路。
與之同時,這一路,丁澤的耳朵一直緊緊注意著馬車裡的動靜。
馬車沿著十字街走的時候,石曼生醒了,許是睡覺的姿勢不大舒服,她覺得肩膀那處有些緊得慌。伸手捏了幾下,有些酸。當意識到自己還坐在馬車上,她忙正襟危坐,一抬頭卻發現對面的柳木白仍在閉眼歇息的樣子,這才鬆了口氣。
馬車又走了一會,停了下來。丁澤就半掀了帘子探頭喚道,「到了。」
「嗯,好。」她琢磨著要與柳木白打個招呼,可卻又怕把人喚醒了,正在舉棋不定的時候,對面人自己睜開了眼睛,眼中一片清明。
「到了呢。」說著他便要起身送送她。
石曼生快速下了馬車,而後扶著車門半攔住他,「柳大人留步,不用送了。」
馬車裡的柳木白看了看她,終是笑著又坐了回去,「那在下過幾日再來叨擾。」
她沒有接他的話,「在下告辭了。」而後,便與丁澤一路進了金樹院。
人影入戶,銀杏無語,窄巷無聲。
「大人,是直接回去嗎?」阿甲照例詢問道。
柳木白放下車窗簾布,看著對面已經空了的座位,輕輕嗯了一聲。
「啪——」
馬鞭甩起的聲音,呱嗒呱嗒的馬蹄聲響起,拐過巷子口,走過一片城區,行上了十字街。
「可曾看出什麼?」
「丁家劍法,那人使得的是曾經百里宮丁建靈的獨門劍法。」
「以後別再這般了,打草驚蛇。回去自領三十板。」
「是。屬下知罪。刺客那邊,可要派人去查?」
「不必。」柳木白揉了揉額角,「這般小打小鬧,還當著她的面,看來只是向給個警告罷了。那人開始急了,我們等著就行。」
「是。」
柳木白再次閉上眼睛靠在馬車車壁上,似是倦了,再無問話。
……
回到藥鋪,丁澤面上還是一副木然模樣,只是在與石曼生要分開兩邊走的時候突然喚了一聲,「餵。」
「嗯?」石曼生停住步子。
他猶豫了一下,面無表情,「今日,那個護衛是故意的。」他是故意把箭擋向她的。
石曼生愣了一下,忽而輕輕一笑,有些澀,「嗯。」她知道。
「他想試我功夫。」
「嗯。」
丁澤見她反應不大,對她點了下頭,抱著劍回了自己屋子。
門關上,石曼生臉上的笑緩緩凝了起來,低頭默默往自己的屋子走去。
——這心裡,怎麼有些悶呢。
~~~~
自那日一別,柳木白沒來尋過她。隔了十天的樣子,她收到了一封信,來自柳木白。他因急事已經回了京城,要到九月初才能回來。
石曼生正好落個清淨。可不知怎麼的,總會時不時想起那人,還有那天被阿甲打向自己的一箭。她心裡生了刺,動不動就扎她一下。本來就想著要斷個乾淨,這下她覺得自己是徹底想通了。
真是人生在世莫強求:不怕,求來求去求不得;就怕,求到手中無福受。更何況,這求來的未必都是好東西。到時候,糟心糟肺的還不是她自己?她已經吃過相思閻羅了,不可能再吃第二顆了。
時間進入八月,丁澤身子壯實了一些,皮膚也漸漸白皙起來。
「我可以治病了嗎?」
石曼生被這麼問了幾次,可她覺得時間沒到,怎麼著也得再養上一年。可丁澤明顯有些等不及明顯,不知不覺般,幾乎快要每日一問。
她思量了一下,最後進屋拿了瓶藥,「治病前要先打底子。今日起,你每日服一粒。」
「你好好養身子,養好了就治。」剛想拍拍他的肩頭,丁澤一個側身躲開了。真是的,一點沒有小孩樣。當然,她絕不會告訴他,那只是一瓶普通的補氣丹。
這兩天,花間閣那邊也來了信,又有人拜帖求藥。她還應下了師姐要儘快解蠱,事情確實不少。於是,石曼生一股腦兒撲倒制蠱上頭,也沒時間再胡思亂想。
繁忙之中時間飛逝,流星轉瞬。
九月初一,是說好賣相思閻羅的日子。
離花間閣開業還有半個時辰,石曼生已經早早在這邊等著了。
「求藥的人越來越多了。」金哥感嘆道,看來這相思閻羅的名聲傳得還真挺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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