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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氣凝結成一道道冰凌,清脆墜地。
「明心渾如滿,常照百千燈。」
我曾迷茫過,徘徊過,也曾輾轉於生死,困頓與愛恨……
可千迴百轉,惟道心不改,披荊載棘,猶自敢凌空一躍。
「塵中無一物,枯榮自長生。」
今日生死,在此一搏,但,心無所懼,所向披靡!
慕韶光將全部的靈力凝於掌中,劍氣霎時注入道陣!
耀目如盲的劍光中,整個八卦陣旋轉著向外推出,頃刻間竟把天地攏入其間。
慕韶光閉上眼,整個法陣便似他身體的延伸,將天地靈息與他的自身生機源源相連,鋪天蓋地的毀滅之中,陰陽乾坤相易,死境中蘊化出一線生機!
慕韶光將衣袖一拂,御劍乘風,直向這一片空間中毀滅的中心而去。
這次,他在翻滾的魔息中,準確地抓住了解君心的手,對上對方愕然的眼睛。
「這次我來陪你。」
慕韶光微微笑著,在烈風中做出清晰的口型:「永不分離,生死與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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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3章 穠華今在
感受到血淵中驚天動地的震動, 外面守衛的人們焦心如焚,腳下卻愈發不敢移動,天色由黑至白, 又由明轉暗, 只有一道道劍光始終明亮的堅守。
問千朝一路趕往封夷山,一開始心緒如潮,滿腦子都是要見慕韶光的事。
他不知道師兄的身體恢復得怎麼樣了, 也不知道師兄是還恨著他,還是根本連恨都不屑恨。
他知道慕韶光一定是不想見到自己的, 所以在想,或許他根本就不應該去同慕韶光說話, 而是悄悄看一眼就好了。
可是, 他真的很想和慕韶光說一句「對不起」,也真的,很想很想他。
問千朝心裡翻來覆去想著這些事,到了封夷山, 得知眾人都已經去了罔山, 他連忙又向那裡趕去。
隨著逐漸接近,其他的都變得不重要了,問千朝想, 只要先能讓他親眼看一看師兄好端端的樣子,他死而無憾。
可他大步跑上山去, 卻沒有看到慕韶光的影子,只有一道奇特的劍陣屹立在周圍。
問千朝看到了上官肇, 上官肇旁邊還有一個陌生的魔修, 兩人站在一起,卻並非作戰, 而是聯手結陣。
這世上還有誰能請動仙魔兩道聯手?
問千朝心中已經隱隱意識到出事了,他上前去,徑直問上官肇:「發生了什麼?師兄呢?」
問第一遍,上官肇甚至沒認出來站在自己面前的人是誰。
不光是因為他有日子沒見問千朝了,更是問千朝這幅披頭散髮的樣子,簡直像個街邊亂跑的瘋子,與當初那個體面貴氣的穹明宗掌門判若兩人。
上官肇心裡突然有點難受。
慕韶光出事之後,他們師兄弟之間也有了隔閡,關係不復以往,但如今慕韶光平安無事,又見問千朝如此,上官肇終究還是告訴他:「師兄是回來了,但現在下了血淵,要阻止魔神復生。」
問千朝心裡一沉:「下去多久了,我能……」
他的話沒有說完,大地便晃動起來。
上官肇旁邊的那名魔修厲聲高喝道:「不好,劍陣要崩塌了!」
上官肇也顧不得再同問千朝說話,一面用力將劍戳入地面穩定身形,一面急問道:「裡面發生了什麼?」
有人高聲大喊:「守住陣眼!」
最裡層也有人遙遙回應道:「陣眼就是血淵,血淵已經崩毀了!」
其他人要守著自己的位置,即使心急如焚也不敢移動,問千朝道:「我去看看」,說完後,他逆著濃郁翻滾的魔氣,向最深處跑去。
越跑越是山體動搖,碎石如雨,血淵附近濃郁的魔息也幾乎讓人無法接近,更加難以想像裡面是何等情況。
問千朝一路揮劍劈斬碎石,前進的非常緩慢,意識到這樣下去不是辦法。
接近血淵旁邊的時候,周圍的環境反倒穩定了一些,問千朝甚至隱約從滾滾魔息中感到了幾絲聖氣。
他在狂風和烏雲中艱難地辨認出來,崖邊一人手結蓮花法印,以佛光穩穩撐起一片結界,竟是慕韶光的劍靈飲真。
問千朝尚且不知道步榭的真正身份,但以他的見識眼光,也能夠看出對方絕非普通劍靈。
單看他竟然能以一己之力撐住此刻如此浩瀚磅礴的魔息,便知這份修為足可以驚世駭俗。
可目前的問題卻在於,外圍的劍陣乃是道家劍陣,步榭如今重歸佛子之身,所用的是佛家聖氣,二者之間無法相融,只能各自為戰,威力便大打折扣了。
問千朝看到步榭,心中忽然浮現出他上次所說的話來——
「你是問旻以自己血液、靈力灌入除魔劍中鍛造出來的生命,也是問旻嘗試著準備出來對付鳶嬰的利器。」
「一次魔域來襲,問旻欲以你祭陣……」
問千朝猛然想起,他的體質特殊,還有這樣的作用。
因利用而生,又在蒙蔽中活,這原本是他最為痛恨的命運,可此刻他又該感激,這讓他看到了能幫助慕韶光的希望。
問千朝的佩劍早就不知道丟到哪裡去了,他將靈力凝成了一柄冰刃,握在手中,卻忍不住抬起頭來,遙遙朝著前方迷濛的紫霧中望去。
是他不怕死,可是他很想再看看慕韶光,哪怕只是一眼!最後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