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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他的威壓之下,四周的牆壁上緩緩爬滿了裂紋,柱子與房梁發出不堪重負的喀吱聲。
解君心感到他畫在慕韶光腰側的符文有異,憂急驚怒之下以最快的速度趕來,卻沒想到竟會看到這樣的一幕。
幾乎有那麼片刻,他覺得他好像失去了一切知覺,整個人就像被丟入到了滅頂的冰水當中,根本無法呼吸。
寒冷像千萬根冰針一樣扎在他身上,將他全身的血液也都凍成了冰,解君心臉色青白的幾乎不像個活人,目光僵硬的看著問千朝抱著慕韶光的手,看著慕韶光凌亂的衣服、頸上的齒痕。
憤怒到了極點,似乎四肢百骸都帶著一股麻意,半點都動彈不得。
他只是本能地、艱澀地又重複了一遍:「放、開、他。」
他身上狂暴的魔息幾乎是抑制不住地層層向外擴散開來。
解君心這股沉重而恐怖的威壓,若是修為更低一點的人在這裡恐怕足以重傷嘔血,當場昏厥過去了。問千朝感到身上仿佛壓下了重重大山,令他渾身經脈劇痛,如千針萬刺。
可這個時候,他的第一反應卻是低頭看了一眼慕韶光。
問千朝分明瞧見,在聽見解君心的聲音之後,慕韶光那仿佛心灰意冷的表情終於有了細微的波動,他甚至主動往自己懷裡偏了下頭,就是為了躲避解君心的目光。
——他在意解君心。
身體上的痕跡可以蓋去,心上的人,卻趕不走,換不掉。
嫉妒就像毒蛇一樣盤踞了他的心,問千朝尖刻地冷笑起來。
他輕飄飄地說:「你來晚了。」
解君心的瞳孔一縮,問千朝滿目嘲諷:「這是我的人,你是什麼東西,有什麼資格讓我放下他?你這個——不知廉恥的怪物。」
兩人對峙之間,上官肇和問暉等人也帶著手下,晚了解君心一步追了上來。
方才解君心強闖穹明宗,竟然連破了二十七道護山大陣,直入掌門主峰,震驚了穹明宗全派上下,上官肇也連忙放下了手上所有的事匆匆趕到,沒來得及攔住解君心,卻沒想到自己竟然看到了這樣的一幕。
慕韶光衣衫凌亂的被問千朝抱在懷裡,問千朝和解君心眼帶殺意看著彼此,像是叢林裡對峙著要拼個你死我活的猛獸。
上官肇本能的第一反應是覺得解君心冒犯了慕韶光,但是緊接著他就看見了問千朝此時身上僅著中衣,嘴唇染血,臉上還帶著掌印。
平時問千朝的一言一行上官肇也不是沒有感覺,此刻一個極不可能的猜測冒上心間。
上官肇震驚地看著問千朝,連大敵當前都忘了,不敢置信道:「你——」
只說了這一個字,他立即回神,猛然轉身衝著後面沒來得及接近的弟子們喝道:「都在那邊等著,誰也不要過來!」
緊接著,「轟」一聲巨響,這座靈堂終於在解君心的魔息之下不堪重負,一下子塌了!
所有的人飛身避讓開漫天碎石,問千朝抬手護住慕韶光,忽覺斜刺一人直朝著他懷中抓來,他急忙一閃,牽動背後傷勢血如泉涌。
問千朝好像根本感覺不到疼一樣,閃身間已經一把將慕韶光塞到了問暉懷裡,將兩人用力推開,道:「照顧他!」
問暉下意識地將慕韶光接住,慕韶光一離開問千朝的手,解君心攻勢立變!
他身形瞬動,黑袍宛若遮天羽翼,急速前掠,周身魔氣盡化作片片薄刃,襲向問千朝周身。
問千朝的身形在薄刃之間穿插,解君心的動作卻是凌厲之極,步步進逼,問千朝周身上下開始出現血痕,簡直宛若凌遲一般,一道道劃得他皮開肉綻,又順著肌膚侵襲到識海深處,麻癢疼痛如萬蟻噬身。
「戾!」
「惡!」
「斗!」
「殺!」
隨著解君心一字字赦令出口,霎時間天上風雲聚會,真氣奔騰,天空上竟然出現了半邊黑半邊白的異象。
與問千朝掌門氣脈相連的護山大陣竟然在這樣的巨力之下重重開裂,對於問千朝來說,這也不啻於將他整個人一點點撕成碎片的痛苦。
「出鞘!」
問千朝滿腔的恨意衝著慕韶光發不出來,此時看見解君心一派以慕韶光的情人自居的模樣,正是新仇加上舊恨,放開慕韶光之後,滿是鮮血的右手便迅速比出劍訣。
他的佩劍覺非劍光奪目,鏗然從劍鞘中飛出,落在了問千朝的手上,衝著解君心斬去。
頭頂天空上的烏雲一瞬被劍光碟機散,磅礴的靈息與魔氣對上,哪一方也不肯相讓半寸,對峙的兩人雙目赤紅,都恨不得置對方於死地。
問千朝冷冷地說:「慕韶光既入穹明宗,生死便都是宗門中人,對錯皆由宗門處置,誰也沒資格把他帶走!」
兩點赤紅的火焰從眼底蔓延,迅速染滿雙眸,解君心暴喝道:「你該死!」
「啪」地一聲,他竟然赤手攥住了問千朝的劍刃,手掌上頓時血流如注,解君心卻毫不在意,手臂青筋暴起,猛地一拽,隨即當胸一腳,竟簡單粗暴地將問千朝直踹了出去。
問千朝撞塌了一堵牆,還未倒地,解君心的身形已經倏忽移動到了他的跟前,一掌拍在問千朝的胸口上,「咔嚓」一聲,也不知道打斷了他幾根肋骨。
問千朝滿口鮮血噴出,手腕一挫,長劍化為寸許長的短匕,又狠又准地捅進解君心的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