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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去打探了一番消息的問暉正在往回走,忽然一下子停住了腳步。
葉天歌是跟他一起去的,轉過頭來納悶道:「怎麼?」
「我……」問暉道,「我好像看見你師兄了。」
葉天歌以為他說的是慕韶光,一臉高興的往前看:「嗯,是嗎?」
問暉:「你大師兄……」
葉天歌:「……」
除了三師兄,其他那些人她一個也不感興趣,剛要收回目光,就聽見問暉迷迷糊糊地說道:「他怎麼……他買東西還給錢啊?」
葉天歌:「……」
在問暉的想像中,這些窮凶極惡的魔頭絕對是一件好事都不會幹的,殺人搶劫,毀天滅地才是他們的日常行為,尤其是解君心還是其中名聲最響最壞的一個。
他看見對方不光買菜,買菜還給錢,甚至還在路邊的攤子上買了個泥捏的小人,實在是顛覆了所有的認知。
怪不得很多人都說解尊使有病,是個瘋子呢,這確實好像不太正常哈,跟一般的魔頭不大一樣。
葉天歌一開始覺得問暉大驚小怪,誰說他們當了魔神的徒弟就買東西不給錢了,這種沒有格調的事都是最下等的魔修才會做的。
自己也該給給的啊,有的時候還會打賞一些呢。
但當後面回了王阿鐵的家裡,看見解君心再一次跑到了後廚做菜,並悄悄把那個一點也不珍貴的破泥人放到了慕韶光的床頭處時,葉天歌的心態在隨問暉之後崩塌了。
她看明白了。
解君心這個陰險狡詐的傢伙,是想跟她競爭。
原本在各位師兄弟當中,她是唐師兄最喜歡、最照顧、最親近的師妹,是整個合虛里跟唐師兄最最好的人,解君心明明是後來的,現在卻妄想取代她的地位!
這麼卑鄙,不愧是他當了老大!
這樣一想,解君心為什麼這次會跟著他們一起出來就也說得通了。
葉天歌心中危機感頓生,覺得這個人簡直是比蠢貨程欞和破龍殷詔夜都更加有心機的敵人。
認為自己窺破了所有的真相,葉天歌對解君心愈加防備,一看他接近慕韶光就如臨大敵,隨時準備過去爭寵。
解十一說:「我想……」
解君心說:「步榭……」
雙方甚至不需要再說的更多,就已經熟練地領會了兩邊的意思分別是「我想殺了她」和「步榭不會這樣做」,終究默默忍了,在慕韶光面前當一個溫良恭儉讓的魔。
好在,他們四個這種共處同一屋檐下的生活也馬上就要結束了。
問暉給慕韶光帶回了他打聽到的消息。
「主上,您猜得對,夾谷聞鶯的婚期果然臨時提前了,就定在後日。」
慕韶光毫不意外。
夾谷聞鶯費心把趙嗣誠給搶過來,是為了從趙嗣誠身上借運,而妄獞被他們帶走,夾谷聞鶯露出的破綻越來越多,難免擔心夜長夢多發生變故,也必然會打算著越早完婚越好了。
「是麼。」慕韶光笑了笑,問道,「那邀請咱們了嗎?」
問暉莫名其妙地說:「這……沒有。」
慕韶光道:「好罷,不速之客也是客,那咱們自己去吧。」
問暉道:「去……吃喜宴嗎?」
慕韶光笑著說:「不,砸場子。」
他們一行四個人,另外三人都對慕韶光言聽計從,別說他只是想砸個場子,就是說要滅了夾谷家,其他人也沒有不跟著的道理。
於是,第三日,夾谷家張燈結彩,賓客盈門,準備舉行夾谷聞鶯的婚禮,慕韶光他們幾個人也大搖大擺的到場了。
夾谷家的守門人亦是見多識廣之輩,平素往來的顯貴客人都是認識的,他們見到慕韶光幾人出現,瞧著十分面生,身上的衣服也不過就是平常式樣,便確定了這不是什麼貴客,心中先帶了幾分輕視。
守門人上前一步,將幾人攔住,問他們有沒有收到請帖。
慕韶光輕易不開口,只衝著問暉抬手示意了一下。
問暉立刻會意,上前一步,滿臉高傲地說道:「我們沒請帖。」
「……」
守門人心想那你在驕傲什麼,說道:「那對不住各位,你們只怕不能進去參加今日的喜宴了。我們家小姐的婚宴乃是一樁盛事,各方賓客盈門,來的都是一些親朋好友,席位有些不夠。幾位這份心意小人會轉達給我們家家主,請回吧。」
問暉道:「哦,那我就不明白了,剛才我們前面那幾人也沒有請帖,為什麼就可以進去呢?」
守門人將下巴一揚,說道:「那些都是平常就到夾谷家來慣了的貴客,他們的臉就是請帖。我們這可不是什麼人都能進的,平時進不來這道門,喜宴的時候也同樣進不來,幾位沒被邀請,這樣硬賴著不走,真不想給自己留些體面嗎?」
周圍的人也對他們指指點點,議論紛紛。
慕韶光嘆了口氣,對解君心說道:「師兄,你今天心情怎麼樣?」
解君心自從將一切都挑明了之後,不管外界發生什麼事,目光就幾乎不曾從慕韶光身上離開過,此時微微一笑,說道:「還不錯,今天尚未動過殺念。」
慕韶光道:「我卻有些感慨,你看如今這世道人心不古,欺世盜名之輩也多了起來。夾谷家門前這石碑上還掛著『任俠仗義、行善積德』八個字,但是連咱們想進去道一聲賀都被拒之門外。可見什麼名頭都是假的,真讓我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