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問千朝肚子裡憋氣,這一撞是故意加了狠勁的,竟生生把程欞給撞了個趔趄,問千朝還順便下死力跺了他一腳。
程欞正在上台階,如此一來猝不及防,要不是會武,非得摔個半死不可。
他旋身站穩之後勃然大怒:「誰啊?!」
問千朝卻頭都不回,就跟背後有鬼追一樣急匆匆往前跑。
程欞怒喝:「把他給我拖回來!」
問千朝很快就被拽著手臂扯到了程欞面前。
程欞這種脾氣,正常的仙門修士走在路上被他看見了,不打一頓都算是客氣,更何況還是別人主動來招惹他,當下陰沉著臉,劈面就想給問千朝兩個耳光。
問千朝卻沒等他的手抬起來,便急急忙忙地說道:「別、別打我,我剛才什麼都沒聽見,真的,我什麼都不知道啊!」
他一邊說,目光一邊越過程欞的肩頭,向著廳堂裡面看去,一副極度慌張和心虛的樣子。
程欞不禁順著他的目光回了下頭,只見殷詔夜的衣袍在人群中一閃,便沒影了。
他心頭疑雲忽起,放下了巴掌,卻改為揪起問千朝的衣領,把他拖到了一棵大樹後面,問道:「你剛才聽見什麼了?」
問千朝囁嚅道:「真的什麼都沒有啊。」
程欞冷笑道:「小子,你在我們合虛的地界亂走亂闖不說,還鬼鬼祟祟地偷聽,這事要是說出去,我直接就可以剮了你,你是哪門哪派的都不好使。有什麼事還不給我痛快地說,非得自討苦吃嗎?」
問千朝眼珠子亂轉:「誰、誰偷聽了,各門各派都是這點事,舊掌門沒了就要選新的,有什麼可聽的!我不過,不過就是聽人商量著好像要讓個什麼龍來當你們掌門,還說……嗯。」
程欞面上浮起一絲冷笑:「說都說了,說一半藏一半有意義嗎?」
問千朝道:「還說要是推舉他上去,別的礙事的就得給除掉唄……」
程欞正想嘲諷,忽然又想起了別的,臉色微變,吩咐身邊的人:「你們幾個去唐尊使那邊,保護著點他。最近我怕出亂子,有人拿他開刀。」
他的一個手下說道:「主人,如果真的是殷尊使那邊要謀劃事情,其實您這裡最不安全了。以殷尊使對唐尊使的態度,應該不會動他。」
程欞冷冷地道:「讓你去你就去。」
他的手下也知道他的脾氣,無奈只好走了。
問千朝聽著他們的話,眼中慢慢籠上沉沉的郁色,唇角微抿。
而隨即,程欞已經轉過了頭,有所思地看著他。
問千朝立刻說道:「你、你看我幹什麼?該說的我都說了,別的……別的我真的什麼都不知道了,他們說的那些人,我一個都不認識!我也沒興趣摻和你們的事!」
他一邊說,一邊四下看著,仿佛在想要找誰求救。
程欞嗤笑一聲,把他甩開,道:「滾罷。」
問千朝忙不迭地跑了。
他急匆匆地下了台階,走出去老遠,腳步才倏地一定,回頭看了一眼。
「以為什麼人都是你們能痴心妄想的嗎?」問千朝陰冷一笑,低低罵道,「該死。」
在說出這句話的時候,問千朝一臉的沉鬱冷酷,任何一個人看到此時的他,都會毫不懷疑此人是個高高在上的掌權者。
只是他這邊剛剛說完,另一頭的大殿裡面就是一陣喧鬧,原來是宴會結束,所有的人全都散場了。
看到賓客們陸陸續續地出來,問千朝立刻把陰沉之色神色變臉似的一收,小心地回頭張望片刻。
確定慕韶光沒有在附近看到剛才的事,他這才鬆了口氣,匆匆離開。
其實這次也算是問千朝走運,在他回頭的那一刻,慕韶光也是剛剛從問千朝離開的方向把目光收回去。
他坐在大殿中,確實隱約聽見似乎有問千朝的聲音在同人爭辯,只是人來人往的實在嘈雜,就沒聽真切,再仔細辨別又不見了。
眼見散會,慕韶光手在桌沿上一撐,身體微微前傾,正也準備站起身來走人,就忽然聞到一股淡淡的香氣傳入鼻端,隨即,旁邊有個經過的人差點絆倒在他身上。
慕韶光順手一扶,對方一瀑長長的黑髮在他肩頭一掃,那香氣也更加分明了。
慕韶光心不在焉的,覺得這香味有點熟悉的感覺,就像在哪裡聞到過似的,但一時又想不起來。
他心裡琢磨著這件事,就下意識地吸了口氣,想聞的真切些。
這時,被他扶住的人一把甩開了他的手,自己站好。
慕韶光這才意識到,對方是一名女子,他剛才的動作神態都十分引人誤會,簡直就像個輕薄無狀的登徒子似的。
他很少弄出這樣的狀況,一時也有些窘住了,乾咳一聲,連忙道:「抱歉。」
那個人偏生還不算陌生,正是魔神唯一的那個女弟子葉天歌。
兩人難得打次交道,對剛才的事,葉天歌的感覺大概也十分不怎麼樣,她目光像鋼刀一樣,冷冷地在慕韶光臉上颳了一下,面無表情地轉身拂袖走了。
慕韶光不禁低頭摸了摸鼻子。
只是葉天歌人雖然離開了,那股若有若無的香氣卻好像依舊縈繞在空氣中,仿佛吊著某段記憶的鉤子一樣,叫人心頭莫名疑惑。
慕韶光在原地駐足片刻,直到程欞過來叫他,這才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