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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些修士們也對殷詔夜的目的心裡犯嘀咕,但如果對方願意出面協助他們調查疑案,對他們來說是個很強的助力,但是目前能讓雙方都有個台階下的最好解決方案。
殷詔夜剛剛跟西海龍皇鬧翻的事情,他們也都有所耳聞,這樣想想,或許是因為他與龍宮那邊關係破裂,所以想給自己找一些幫手和靠山吧!
於是事情就算這樣定了下來。
根據岳谷主等人的說法,下一個受害人確實已經出現了。
岳長青以及其他那些死者,在出事之前其實都有預兆,比如精神恍惚,舉止怪誕,怕水喜土,有時言行判若兩人等等,所以真正留心起來不難甄別。
經過一番尋找,這一次被盯上的人名叫慶雍。
慶雍並非出身世家,他的父母都是凡人,他入仙門之後,卻是「刀聖」華陽君的得意弟子,很受器重。
慶雍追隨師尊學有小成之後,便回到自己的家鄉,幫助當地百姓除魔捉妖,沒想到這回他自己就出事了。
眼下華陽君正在閉關,慶雍出事的消息無法稟報給他,門派中的其他師兄弟頗為此事憂心,擔心到時候無法向師尊交代,便有人一併跟著岳谷主來到了合虛,想看看是否可以打聽到一些消息。
慶雍的同門將大概情況對殷詔夜講述了一番。
據他所說,慶雍所在的地方離這裡還有段距離,在魔域南面的二十萬里之外,名叫青石鎮,那裡就是慶雍的故鄉。
如今他出了意外,鎮上的百姓們擔心憂慮,又人人自危,也是方寸大亂。
殷詔夜問明方位,便道:「既然如此,明天一早我便啟程去查看便是。」
塗垚扯了扯唇角,假笑道:「今日的你,真是讓老夫刮目相看。」
殷詔夜哈哈大笑幾聲,重重地在塗垚肩上一拍,聳肩道:「大長老,我一向是個熱心仗義,愛護同門之人,你不知道嗎?」
塗垚的表情就像吃了一嘴沙子,殷詔夜卻已放開了手,笑著走了。
「這些修士們想的實在天真。」
慕韶光回過頭來,發現程欞已經不知道什麼時候從座椅上起來,站在了自己的身後。
「殷詔夜可不是那種會刻意示好收買人心的人,尤其是仙門那幫蠢貨,又迂腐又囉嗦,也根本沒有什麼拉攏的價值。」
程欞的語氣中帶著幾分幸災樂禍:「他這番舉動必定不安好心,要不就是有利可圖,要不就是有人要殺。哼,他這一下山,不知道多少人要倒霉了。」
慕韶光道:「你與仙門有仇嗎?」
程欞還真的想了想:「打打殺殺是有過,但要說真有什麼血仇也不至於。單純看他們不順眼比較多一些,可能是天生犯沖吧!你瞧他們在異影同光上天天吹那個慕韶光,簡直當真說成了天神降世一般,眼下同道有了麻煩,不還是像個縮頭烏龜一樣不吭一聲?」
他漫不經心地挑起一邊嘴角,嘲諷道:「呵,沽名釣譽,言過其實,仙門就喜歡搞這一套。」
慕韶光:「……」
程欞見他不語,想起上回唐郁劍斬妖獸的時候,就有人拿他跟慕韶光比較,還嘲諷了他,想必他也是不高興的。
於是他又帶著幾分討好,幾分安慰,補了一句:「總有一天我見到此人,非要狠狠給他個教訓不可。你……你怎麼了,你在想什麼?」
慕韶光也緩緩地揚起唇角:「沒什麼,我在想你的傷有沒有好一些了。」
現在程欞的眼淚已經到手,這個人可以殺,可以揍,慕韶光殷切地盼著對方的傷勢痊癒,因為他的拳頭也有點痒痒了。
然而,說完這句話,慕韶光就看見從程欞胸口的位置,突然流出了一抹紅色。
他以為那是道傷口,微一錯愕,就看見這紅色如水波般蔓延開來,籠罩住程欞的全身,淺淺勾勒出他修長精悍的輪廓。
程欞自己卻好像一無所覺,聽到慕韶光的話,他目光中迸出驚喜之意,又有點小心地問道:「你……是在關心我嗎?」
「主人,這是程欞的情緒。」
與程欞同時開口的,是慕韶光盛放眼淚的玉瓶:「您得到了他的眼淚,便有了與他神思共通的能力。也可以瞧見他的心情,別人是察覺不到的。」
慕韶光道:「對,你的傷是為我而受的,我當然……要關心你。」
程欞身上的紅色更加明亮了。
慕韶光輕輕抬起眼睛,越過程欞的肩頭,朝著殷詔夜離開的背影望去,卻只看見了一片黯淡的、接近於黑的深藍。
慕韶光若有所思,片刻之後,忽然笑了一下。
他自言自語地感嘆道:「我又何嘗不是一個兄友弟恭,愛惜同門的好人呢?」
說罷,他也學著殷詔夜剛才的樣子,聳了聳肩,轉身對程欞說:「散會了,回去吧。」
*
青石鎮雖遠,御劍飛馳卻也不過半日的功夫,第二天的下午,在殷詔夜抵達不久,慕韶光也來到了此處。
這時不過申時,太陽西斜,天色卻還得再過半個來時辰才會黑透,可這鎮上的家家戶戶卻已早早就關上了門。
街上行人甚少,只偶爾有一兩個人匆匆而過,敲開臨街店鋪的門買些東西,交易完成之後,那些店鋪也會立刻將門窗緊緊關好。
顯然慶雍的出事給當地百姓帶來了極大的恐慌,人人自危,生怕妖怪下一個要害的就是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