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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面面相覷了一會,忽然同時笑了。
慕韶光搖搖頭,在解君心手上拍了一下,說道:「可愛。」
他鬆開解君心,站起身來,說:「我還想等你回來和你說,我要回穹明宗一趟。那邊還有一些事務得處理。」
解君心點了點頭。
雖然他不想讓慕韶光離開自己,但目前合虛里的戾氣太濃重了,慕韶光在這裡耽擱太久對身體沒有好處,還是回穹明宗住的舒服一些。
解君心說道:「你放心回去就是,這邊的事,有我。」
慕韶光道:「其實那裡也算是你的家吧。等方便的時候,咱們就一起。」
解君心覺得自己的心像是獨自佇立在大海深處的礁石,被一個接一個的浪頭拍打著,表面上看起來堅不可摧,實際內里的泥沙已經隨波而下,潰不成軍。
他真的對慕韶光沒有半點抵抗力,他怎麼可能放得開手?
解君心覺得自己應該冷靜冷靜,他得趕緊送慕韶光出去。
於是,他也跟著起身,想對慕韶光說「走嗎」,而是剛剛開口,因為慕韶光那番話高興的快要瘋狂的解十一就一下子奪走了他的話語權。
「我愛你,」解十一說,「我想親親你,可以嗎?」
這兩個人格的思維跨度太大,慕韶光根本就跟不上他的想法,怔了怔,道:「什麼?」
解君心已經俯下身,吻住他。
兩人的唇貼在一起,感受到彼此的呼吸和心跳。
慕韶光忘了閉上眼睛,解君心也望進他的眼底,他的目光帶著不容拒絕的強勢,又帶著深切的纏綿和眷戀。
他就這樣注視著慕韶光,見慕韶光沒有反抗的意思,於是有些笨拙地一點點撬開慕韶光的牙關,長驅直入。
緊接著,解君心的手抬起來,蓋住了慕韶光的眼睛。
解君心的動作不凶,但那種迫切的渴望與占有欲還是從一舉一動中透了出來,慕韶光手撐在他的胸膛上,欲要推拒,動作卻都被急促的呼吸給打亂了。
他被遮著眼睛受著,手不知不覺地攥皺了解君心的衣裳。
「我有件事要告訴你。」
不知道過了多久,解君心才停下來,但依舊把慕韶光禁錮在自己的臂彎間,仿佛抱著什麼要不顧一切留住的珍寶。
他在慕韶光耳畔輕輕地說:「今天的事,是我乾的。」
慕韶光多年未曾沾染情/欲,解君心這樣強勢而熱烈的吻讓他整個人都有些發暈,但冷不防聽見這麼一句話,慕韶光本能的理智和克制還是讓他勉強掙出了一線清明來。
「什麼?」
慕韶光問了這一句,跟著便想到了:「所以你的意思是……你說合虛塌成這樣,是你做的?」
解君心道:「是我。我想毀掉魔域。」
慕韶光從解君心懷裡掙出來,稍稍退後,注視了解君心片刻,似乎在斟酌這個人是又發瘋了,還是在說真的。
解君心的話讓他腦海中所有的事情一串,突然明白了過來。
慕韶光說:「我知道了,指使塗垚假傳魔神諭示的人是你,對不對?」
解君心說:「是。」
當時慕韶光就覺得,下達這條命令的人不像是覬覦掌門之位,也不是想給自己謀求任何好處,而像單純想要把整個魔域攪得一團亂,損人不利己。
但他一直沒想出來這個人會是誰,目的又究竟是什麼。
現在慕韶光明白了。
那是解君心的第一步計劃,將整個魔域中戾氣短期內積攢到了一個高峰,而後他應該又使用某種手段將底下那幾處結界弄得鬆動了,只待大部分重要人物都不在合虛時,便一舉動手。
慕韶光能夠猜出來,大概要不是因為他的介入,解君心這次的出手絕對不會如此溫和,合虛里基本上應該就剩不下幾個活人了。
可是饒是如此,如今魔神的靜室成了一片廢墟,合虛各處的山峰、地穴全都夷為平地,風水徹底發生了一個大變局,靈氣流失嚴重,整個合虛也同樣遭受了重創。
甚至解君心剛才還順便往莫暝的頭上甩了一口黑鍋,而根本就沒人往他這個魔神大弟子的頭上想過,真是好手段。
「你怎麼……不說話了?」
頭頂上傳來解君心忐忑的聲音,他忍不住向前跨了一步,雙手握住慕韶光的肩,問道:「你生氣了嗎?請你……請你不要生我的氣,你看,我這次殺的其實都是惡人,我沒有殺好人,我知道你會不喜歡,所以我一定不會去做的……」
慕韶光感到解君心的手指緊緊攥著自己的手臂,雖然已經極力克制,薄衫下緊繃的肌肉依然在微微抽搐著。
慕韶光低聲道:「既然怕我生氣,為什麼要對我說呢?」
「因為我從不想欺瞞你什麼……我有不得已的理由,但我本心不願瞞你、騙你,我想讓你信任我,喜歡我,我想和你回到從前,我想……」
解君心的語調幽然,充滿無限柔情:「你不知道,我有多麼想永遠和你在一起,不分開。」
他在心裡也一遍遍地想著:「我真的不想騙你,我真想什麼都告訴你。」
曾經以為這是這世上最簡單,最不算奢求的願望,卻誰也沒有想到,他們這一生,彼此間一直貫穿著遺忘和別離。
慕韶光的手攥緊,覺得掌心被什麼隱隱發燙的東西硌著,低頭一看,是那塊明心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