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問千朝追問道:「為什麼?」
慕韶光說:「因為他剛才被七情陣迷惑了,所以眼淚中的情/欲過重,沒有完全把魔神的力量帶出來。」
岑芝想起剛才那幅混亂的場景,有些嫌棄,說道:「真是受不了那幫龍。」
問千朝卻又問了一句:「那麼……剛才他陷入幻陣的時候,師兄一直跟他在一起?」
慕韶光原本已經把殷詔夜的事給帶過去了,偏生問千朝這樣一句一句追著問,就顯出了幾分格外的曖昧來。
慕韶光這次不再回答,眉梢微挑,回眼瞥他,根本就不用多說,神情便已經足夠讓問千朝解讀出了他的意思:「是不是想挨揍?」
問千朝失笑,舉起手來,做投降狀:「好罷,好罷,師兄,是我多嘴了,我不說了就是。」
慕韶光道:「你們放心,我有分寸。」
——他很少很少會說這樣的話。
但是隨後,慕韶光就隨意一揮衣袖,對他的師弟和師妹說道:「回去吧,以後無論這裡出了什麼事,都不要來了,容易被他們察覺。」
問千朝和岑芝低聲稱是。
正在這時,忽然有一名弟子匆匆跑了過來,高聲道:「小師叔!」
他是慕韶光二師弟上官肇的嫡傳弟子,在外面不表露身份時就叫問千朝「小師叔」,問千朝道:「什麼事?」
程欞還在遠處站著,那名弟子不能公然嚮慕韶光行禮,但還是面露笑意,微低了下頭表示尊敬。
他這才沖問千朝稟報導:「岳谷主來了咱們山上,指名要見您。高師弟他們說您在閉關,岳谷主就說,見不到您,他就不走。」
他口中的岳谷主是一名器修,是在做木匠的時候突然有感入道的,居住在一處叫做萬樹谷的地方,門下弟子眾多,年輕時也是個傳奇人物。
後來他歲數漸長,器修又不像那些體修劍修的身子骨一樣禁得起折騰,也就不怎麼出門了。
不過此人輩分很高,算是他們的師祖一輩,同問千朝的父親、慕韶光的師尊問旻還頗有交情,所以既然長輩親自來訪,甚至死纏爛打地賴著不走,問千朝也不能不給他這個面子。
問千朝不禁搖了搖頭,說道:「這老爺子,他有什麼事?」
那弟子說道:「他的孫子去世了。」
此言一出,慕韶光、問千朝和岑芝都微露驚訝之色。
這岳谷主的孫子他們都見過,名叫岳長青,倒也不是什麼人物,但岳家傳到這一代,就他這麼一個獨苗,故而要風得風,要雨得雨,備受祖父寵愛。
他一向無病無災,這回卻聽說是不知道招了什麼邪祟突然橫死,難怪岳谷主要如此情急了。
穹明宗是仙門第一大派,問千朝是穹明宗的掌門,手下珍寶、能人、典籍無數,故而岳谷主才豁出老臉找上門來,一定要見他。
岑芝道:「最近仙門出事的世家子弟仿佛格外多,不光是岳長青,還有單敏達、馮作彬,都是原本好端端的,前一陣子突然就暴斃了,聽說倒地之後,屍體立刻腐爛,而且魂魄全無,連救都來不及。」
那名弟子恭聲道:「岳公子也是如此。」
岑芝說:「那此事恐怕另有隱情。」
問千朝吸口氣,苦笑道:「看來有我的麻煩了。」
慕韶光深深看了他一眼,說道:「去忙吧。」
穹明宗一行人戀戀不捨地離開,慕韶光並沒有目送他們,負著手慢悠悠踱到程欞身邊,把劍丟給他。
程欞靠坐在山石上,被慕韶光砸的一個激靈,本能地接住劍,睜大眼睛看著他:「那些人走了?」
他一張嘴,就感到嘴唇上兩處裂口被扯的生疼,嗓子幾乎乾的發不出聲音。
歷劫的人自己挨完天雷就能猛漲修為,像他這種遭了別人歷劫的雷劈,劈完了只會變得外焦里嫩,除了一身半死不活的重傷,半點好處都落不下。
慕韶光在袖子裡一摸,從乾坤袋中拿出一壺酒,看了程欞一眼,見程欞的喉結不自覺地滾動了一下,舔了舔乾裂的嘴唇。
慕韶光便笑了笑,舉起酒壺,當著程欞的面自己喝了一口。
酒液浸潤了他的嘴唇,又順著喉頭滑了下去,看上去頗為享受。
程欞的目光移開又移回來,不自覺地輕哼了一聲。
慕韶光又喝了口酒,一點也沒有讓一讓傷員的意思:「如果我現在殺了你,你會後悔嗎?」
程欞開口,嗓音沙啞:「……我知道你討厭我。」
慕韶光看著他。傳論壇bisi
「無所謂,應該的。」程欞反倒笑了,「你要動手的話,隨便你。」
慕韶光也笑起來,他很少有這樣肆意而笑的時候,笑容背後又似含著無盡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
他就這樣帶著笑意,將剩下的一點酒往程欞頭上一倒,隨手把酒壺收了。
程欞滿頭是酒:「餵——」
慕韶光伸手摸到他的脖頸後面,說道:「睡吧。」
程欞猝然道:「唐郁!」
慕韶光的手已經在他頸後一按,程欞頭腦中一暈,疲憊的身軀終於支撐不住,倒了下去。
慕韶光吩咐幾個聽見動靜跑到封夷山來看熱鬧的魔修把程欞弄回去。
如果是在過去,誰也不會搭理唐郁的命令,可如今魔神這個這平庸懦弱的弟子已經非曾經可比,他們誰也不敢稍有違拗,躬身領命,把程欞給帶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