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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欞睜開眼睛,擦去臉上的水珠,立刻警覺地感到了一道冰冷目光的窺視。
他猛然抬起頭來,緊接著就看見一隻橙白相間的奶貓大搖大擺地蹲坐在窗台上,驕傲地看著自己,那威風凜凜的神情仿佛以為它自己是一頭老虎。
程欞:「……」
那個瞬間,他還以為自己出現了幻覺,畢竟魔域土生土長的妖獸大多都是巨碩的體型,程欞就沒見過一隻貓身體這么小,絨毛這麼蓬,表情這麼……欠。
鄙視誰呢你!
剛才,就是這隻貓打斷了他的夢魘嗎?是巧合,還是故意的?
在程欞的注視下,小貓傲慢地轉過身,從容跳下窗台,不慌不忙地邁著貓步離開了。
程欞看著貓離去的方向,實在懷疑自己被慕韶光白天那幾拳打壞了腦子——畢竟從出生以來,還從未有人敢打過他的頭。
要不然他今天怎麼會看什麼都不對勁,不光覺得那個認識數十年的窩囊廢變得莫名好看,就連看只奶貓都眉清目秀起來。
程欞怔了半晌,突然側過頭去,「呸」地吐出一根貓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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穹明宗眾人:
#掌門卸任後,背著我在魔域當貓#
不是切片攻,也不是攻,是精分攻,一個人格悄悄摸了韶光一下,另一個人格會把他暴揍,死活也得鬧著再出來也摸一下的那種。
第4章 碧山人來
魔域中少有晴朗天氣,這裡的空中常年飄蕩著一層淡淡的紫霧,遮蔽所有的明亮,一如魔頭們陰暗的作風。
倒是夜色四起之後,紫色的霧氣徹底融入黑暗之中,將周圍的色彩顯得更加純粹。
河水叮咚作響,風裡都是草木清香,月亮低的仿佛掛在梢頭,乳白的月光蜿蜒流瀉,如霧如雪,似紗似煙,與河水匯聚在一起,映照漫天星河。
慕韶光依舊維持著小花貓的形態,從河岸邊的花草間跑過。
花瓣和露水沾上了他的絨毛,讓他不得不停下來抖了抖,打算躥到樹上,從高處回去。
正在這時,忽然有一陣輕盈的腳步聲伴隨著低低的交談傳來。
慕韶光動作一頓,立刻警覺地將身形隱在了一叢野花後面。
他感到起碼有兩個人正朝著這邊走來,並且越來越靠近。
是作為一隻貓直接從他們跟前跑掉,還是等這兩人離開之後再走?
——這個念頭在心中匆匆閃過,緊接著,就有片樹葉從上方落下,不偏不倚,蓋在了貓頭上。
慕韶光微偏了下頭,樹葉滑進河水裡,漣漪頓時一團團向外盪開,泛出一層銀色的波光。
這一下動作幾乎沒有發出任何微響,岸上還是立刻有個低沉的聲音響了起來:「誰在哪?」
慕韶光微微眯起眼睛,聽到另一個人恭敬地回答道:「尊使,應該是風把葉子吹落了。」
——「尊使」,看來,又是一位魔神的弟子。
那人沒有說話,但片刻之後,他的侍從就聲音有些發抖地再次開口道:「是屬下無知,屬下這就去查看。」
只聽得樹葉輕響,慕韶光面無表情地望著水面上的倒影,隱隱能看見一個人朝這邊越走越近。
他無聲地吸了口氣,已經打定主意,瞬間恢復人身,依舊保持唐郁的模樣,從河邊站了起來。
那找過來的侍從見到果然有人在,大概也是微微一怔,脫口問道:「你是誰?我家主人在此賞月,你安敢喧譁打擾?」
這句話可問的真夠橫的,一張嘴就給別人定了罪。
慕韶光轉過身,淡笑反問:「擾都擾了,所以怎樣?」
「你——」
對方剛欲作色,就看清了他的相貌,微微一怔,詫異道:「是唐尊使?」
他也只是驚訝而已,語氣中聽不出來半點恭敬和害怕,可見根本不把唐郁放在眼裡,慕韶光負著手,沒有理會他,目光微微抬起,看向那侍從之後緩步走過來的男子。
對方穿了一身絳色長袍,發上沒有戴冠,隨意披散在肩頭,身形英挺高大,帶著無比強烈的壓迫感,緩步走到了慕韶光的近前。
這個人身上有種濃烈的、火焰一般的尖銳和危險,仿佛稍稍正視,就要刺痛雙目。
慕韶光根據唐郁的記憶,說出了他的名字:「殷詔夜。」
——魔神的第二位弟子,素來以神經質和殘暴著稱。
殷詔夜盯著慕韶光,什麼都沒說,面上卻露出一個冷笑。
當面對面站定時,他身上投下來的陰影徹底把慕韶光整個身形都籠罩其間。
下一刻,一股沉重的力量毫無徵兆地猛然壓制過來,仿佛一座巨山砸在了慕韶光的肩頭。
周圍本來就極靜,那個剎那在場的三人仿佛都聽見了慕韶光全身的骨頭因擠壓過度而發出的「喀喀」響聲。
但隨即,詫異的神色從殷詔夜臉上一掠而過,他輕輕「噫」了一聲。
他瞧慕韶光不順眼,本打算甫一見面就直接用威壓迫使對方下跪,但殷詔夜沒想到的是,自己用了五成力,這個沒靈根的廢物卻只是身形微微一晃,膝蓋彎都沒彎,隨後就站穩了。
殷詔夜雙眼微微睜大了一些,他那流光溢彩的金眸中,赫然竟是一雙如蛇般的豎瞳。
他打量著自己面前的人。
「唐郁。」
殷詔夜話音出口的同時,已閃電般地抬手,指尖豎起、交錯、落下,變幻出令人眼花繚亂的手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