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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以手撫額,靜了片刻說道:「抱歉,剛才入定的時候有些凝神了。」
葉天歌道:「可是你出了很多冷汗。」
慕韶光一頓,葉天歌取出一塊手帕,猶豫了一下,遞給他。
慕韶光接過手帕擦了擦額頭,正想同葉天歌說什麼,忽然,兩人同時聽見廟外傳來了一陣腳步聲。
他們對視一眼,慕韶光說:「避一避吧。」
葉天歌也同樣不欲多生是非,點了點頭,兩人的身形便同時隱匿起來。
隨即,大門吱呀一聲開了,從外面進來了一個少年,慕韶光一看,發現這人竟是程欞那個同母異父的弟弟阿寄。
只見阿寄取了香上前,認認真真地衝著神像磕了好幾個頭,邊拜邊道:「唐尊使,我近幾日要去守妖洞,怕是不能來為您擦拭雕像了。請您不要見怪。……求您保佑那些人早點離開,千萬不要再打開妖洞了……」
他仰頭望著神像,滿眼都是虔誠,說完之後再次拜了幾拜,這才將神像認認真真地擦了一遍,起身離開。
他走之後,葉天歌才說道:「他說的什麼妖洞?」
慕韶光說:「我猜可能是賀羅培植桃花妖樹的那個山洞,出事之後就被程欞重新封印了。」
那件事當時鬧的不小,葉天歌也有所耳聞:「原來是這裡。」
慕韶光卻將目光轉向了她,說道:「我想,我知道剛才那撥人是怎麼冒出來的了。」
葉天歌想了想,隨即恍然。
方才那些魔修想拿她的牌子,就必然是合虛的無疑。
葉天歌來這裡的行蹤很少有人知道,他們應該不是為了埋伏葉天歌而來,而是另有差事,碰巧撞見,就起了貪念。
這個「差事」,大約就跟阿寄口中的「打開妖洞」有關係了。
此時魔域正為了那個掌門之位亂著,碰上這種情況,他們兩個怎麼也得去把事情經過給弄個明白。
慕韶光帶著葉天歌來到了上一回賀羅培植桃花獸的山洞外面。
這處山洞,在程欞和慕韶光把賀羅帶走之後,就被程欞在外面設下了封印,原本就是再過數百年也不會有事,而此時,正有兩撥人在山洞口對峙。
整個鎮上幾乎看不見人影,大概就是因為只要能動的百姓們都聚在了這裡,他們手中拿著棍棒鋤頭,牢牢堵在山洞的外面。
而這些人的對面,赫然正是一干魔修。
葉天歌認出了其中的幾個人,跟慕韶光說道:「是三長老那邊的人,那個臉上生痣的,就是他的五弟子齊寅。」
只聽那齊寅不耐煩地說道:「你們這是做什麼,還鬧個沒完了嗎?該說的我已經說了,我們家主上要借用這個山洞煉兵器,用過了就會再次把這地方封上,有什麼大不了的事,竟然讓你們如此抗命?還不都讓開!」
其實修士們要動這麼幾個凡人,只不過是動動手指的事罷了,齊寅只是礙著這裡的人實在太多,一動手容易把事鬧大,才會跟他們忍著脾氣說話。
可是他沒想到,他都已經說到這個份上了,這些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凡人們仍然不肯讓開,甚至連老幼婦孺都握住手裡的武器,沉默而立。
齊寅終於冒火了:「你們這些人是活膩了不成!你們不說話,那有沒有個能說話的給我過來,說一說你們這幫人到底是想怎麼著?!」
眾人面面相覷,好在這時,已有人高聲說道:「道長別急,在這裡,小人在這裡!」
慕韶光一聽這有些粗啞和蒼老的聲音,就知道是上次打過交道的郭鎮長了。
因為這一片的村鎮都是合虛的屬地,郭鎮長又在這裡上百年了,所以齊寅也認識他。
見到總算有個能說話的過來,齊寅眯起眼睛,用下巴衝著擋在山洞前面的百姓們指了指,說道:「老郭,你可來了,你瞧瞧這到底是什麼意思?還不快讓他們讓開。」
郭鎮長跑的渾身顫巍巍的,好不容易喘了幾口氣,上去衝著齊寅作了個揖,低聲下氣地說:
「齊道長,我們怎麼敢抗您諸位的命呢,只是這山洞真的開不得。您不知道,先前這山洞下面有很重的妖氣,光是底下滲出來的那麼一點,都讓這一整片的土地連糧食都長不出來了,上次好不容易才給封上,大夥剛吃了飽飯沒幾日。」
「若是這次再把山洞打開,積攢了這麼多日子的妖氣全都躥出來,只怕這裡要寸草不生,成為一片死城,到時候鄉親們都活不下去了呀。」
齊寅聽到他這樣說,反而笑了起來,說道:「我當是什麼,原來就為了這件事,早說不就完了?這樣,到時候煉完兵器,我自然會再幫你們把這處山洞封上,這不就結了嗎?讓路吧。」
郭鎮長與普通的魔族百姓不一樣,他年輕的時候也曾當過修士,後來因為一些原因才離開了門派,來到這裡重新當了一名普通人。他一聽齊寅的話,就知道是毫無誠意的敷衍。
這些妖氣被封印在裡面,會不停地醞釀堆積,一旦把封印打開,就會全部爆發出來,魔修們怎麼可能耗費巨大功力替他們重新將妖氣收起起來並清除掉?後果只會比上次更加嚴重。
就算還有可能清除掉,可能也需要幾十年上百年的時間,對於修士來說不算什麼,對於老百姓來說,一生才能有多長呢?
他搖了搖頭,哀求道:「真的不能打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