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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有,就在昨夜,慕韶光躺在殷詔夜床上睡覺時總是會聞到一股若有若無的竹子香氣,當時他就心中奇怪,這時也明白過來。
傳說中,血玉乃是鳳凰泣血落在崑山之上化成的玉石,斑竹則是因湘妃為舜之死淚灑成紋,令蒼梧之山上的青竹盡化斑竹。皆是因悲而成,因情所致的靈物。
昔年眾靈物受封,血玉與斑竹在民間各有信奉,競爭激烈,最後血玉敗於斑竹,頗有不平,每每遇到生有斑竹之處,就會主動顯形較量。
若是殷詔夜當真是知道了未來可能會發生的事情,想要提前找到玉靈,那麼他臥室里的竹香也就完全解釋的通了。
若不是有唐郁窺得天機的例子在先,這件事原本也沒那麼容易猜到,但殷詔夜和唐郁是同門師兄弟,既然唐郁有可能預見未來,又為什麼別人不能遇到這樣的機緣?
再看殷詔夜這種種苦大仇深,咬牙切齒的反應,又與唐郁截然不同,雖然也是性格使然,但慕韶光推測,甚至很有可能不僅是簡簡單單地看到了未來會發生的事,而是將這些都經歷過一遍。
——這樣的異事,也不是沒有在經文典籍上有過記載,只不過他真正見到過的,目前只有殷詔夜一個。
「長老!」
前方有人匆匆跑了過來,方鱗停住腳步,慕韶光的思緒也被打算,趴在籠子裡向著外面望去。
只見幾個魔修押著兩個人來到了方鱗面前,推搡著他們跪下,說道:「長老,您在這裡!人已經抓到了,我們正要去向您詢問該如何處置呢!」
跪在地上的是兩名男子,方鱗看見他們臉色就沉了,冷冷地說:「叫你們兩個用心辦差,你們卻連只貓都看不住,就這樣還有臉不知羞恥地跑去野合,真是沒出息的東西!既然改不了在西海時當獸的習氣,那在這裡做的什麼修士?倒不如滾回去算了!」
慕韶光看見這兩名男子,認出他們就是當時在外面守著自己的人,再聽見方鱗這麼一說,才得知原來那天晚上是這兩個人在偷情。
當時其中一個哭的那樣厲害,也聽不出原本的聲音,慕韶光還以為是名女子,沒想到兩個都是男人,頗為意外。
這兩人聽見方鱗要趕他們走,都嚇得臉色大變,連連請罪。
左側的人穿了件黑衣服,臉色十分蒼白,低聲辯解道:「長老,我真的不是故意的。之前我受了傷,那天晚上恰好傷勢發作,血氣逆行,實在無法自控……」
方長老看了眼右邊的人,說道:「尤魛,你總不能也受傷了吧?」
尤魛咬牙道:「師兄一直在我面前扭來扭去,哭個不停,我又不能走開,實在忍不住嘛!貓這不是也找回來了,您別趕我們走,下次我死也忍著還不行嗎?」
他們一個羞愧地埋著頭,一個倔強地梗著脖子,方鱗想起在殷詔夜面前丟的臉,簡直被這兩個混球氣得沒話說,粗話都忍不住冒了出來:
「放屁!一個無法自控,一個忍不住,你們倒是會解釋!是不是明天隨地撒尿也忍不住?人間三歲的孩子都不穿尿片了!哪個有出息的人會被情/欲控制!這點定力都沒有還辦得成什麼大事?」
他一揮手,大聲喝道:「來人,把他們兩個給我脫光衣服關在一起,房間裡點上百春香,半個月後再放出來,我倒要看看他們這回忍不忍得住!忍得住就留下,忍不住就都滾!」
那兩人都呆住了,一臉的驚恐抗拒,慕韶光微微瞪大了眼睛。
方鱗看了他一眼,有種教壞了小朋友的感覺,微覺不好意思:「關的離貓遠點,小小年紀,別把他帶壞了!」
慕韶光:「……」
哼,他什麼都懂。
原來你們是這樣的龍族。
比起仙門的克己自律,魔修已經很奔放了,但他們也頂多就是娛樂時放縱一些,跟生來就是神獸的龍族還不一樣。
龍族身上或多或少還保留著一些原始的獸性,龍血本身就有催情之用,他們對於情/欲的追求也比一般種族強烈得多,受傷之後自制力就更差了,也算是他們的一大軟肋。
殷詔夜上一世渡劫時,他的父皇在側妃的鼓動下,決定對付這個能力過強且性格危險的兒子,就是故意引動殷詔夜體內龍血躁動,又降下七情陣,令他情/欲大動,心神動搖,無法抗衡雷劫。
殷詔夜不愧是魔神的得意弟子,在這樣的狀態下,他也硬是把自己的天劫挺過來了,不過也因此元氣大傷,後來他在被人設局追殺的時候才會舊傷復發無法抵擋,而後被玉靈侵占身體。
這些慕韶光都有所耳聞,但他還是低估了情/欲作為龍族的軟肋所能夠起到的重要作用,也算是長了見識。
想起夜裡聽到的呻/吟與哭泣聲,他心中冒出了一個很不錯的主意。
*
合虛的人情關係一向淡漠,唐郁能力平庸,在此之前又是個極不起眼的人物,所以殷詔夜對他的了解也不多。
他和真正的唐郁最後一次打交道,就是在魔神死後,唐郁為了討好他,同他說願意幫他收拾程欞,表露投靠之心。
那件事之後沒過幾日,唐郁就因看見天機,驚懼之下走火入魔而亡,魂體前往穹明宗與慕韶光做了交易,兩人從此再未見過。
但是跟程欞相比,殷詔夜為人細心謹慎,重生之後又愈發多疑,更加容不得身邊的事情出現半點差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