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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韶光點了點頭,從善如流:「是我不好。」
上官肇搖了搖頭道:「你沒不好。」
岑芝說:「師兄,我可不是怪你,我就是怕你又受傷!」
慕韶光笑著彈了下她的劉海,說道:「我還不知道嗎?行了,咱們回去說話吧,大半夜的,何苦站在這裡喝風。」
慕韶光這回在門派中多停留了幾日,人人都高興的仿佛過年一般,可惜幸福的日子並不長久。
有一天早上,穹明宗的人發現慕韶光的房間空了,他的桌上擺著一張紙,上面只有寥寥兩個字:「走了。」
但實際上,慕韶光並沒有直接回合虛,而是去了那處他曾經隨問旻生活了很久的無名山上。
那處低矮的小山可憐巴巴地被擠在幾個修仙門派的中間,看上去毫不起眼,誰能想到多年之後,它反倒醞釀出了一股讓幾個門派都束手無策的力量。
慕韶光收劍落在山上,順手拍拍飲真,發現它還是沒有半點動靜,那個熟悉的、永遠默默陪伴在旁邊的身影也再沒出現。
饒是冷靜如慕韶光,心頭也不禁有些焦灼,一柄劍對於劍修來說至關重要,更何況飲真還是他的朋友。
但眼下不是想這些事的時候,聽到山谷中隱隱傳來的咆哮時,慕韶光心神一斂,向下看去。
一山之中,高則為峰,低則為谷,谷中積水為淵。
在慕韶光在此處為數不多的清晰記憶中,這座山雖然不大,但靈氣充沛,風景也非常美麗。
而如今一切都已經變了,那山谷之下的水淵中,原本清澈見底的湖水赫然變作了一種接近黑色的深紅,水面上還在咕嘟咕嘟地冒著泡。
如果再靠近一些更加仔細地打量,就可以看出,那些氣泡的縫隙間是無數雙密密麻麻的眼睛,正在顯露出一種險惡的微光,向外觀察打量著。
慕韶光將劍一沉,又往水面靠近了一些,並指結印,眉心間一道金光閃過,使他隱約聽見了那些水下生物的心音。
「這小子生的好生俊俏,怎麼跑這來了?難道也是要被扔下來的?」
「你那雙眼睛除了臉就看不到別的了是吧,他手裡可拿著劍,一看就不尋常!」
「修士……是大補的修士呢!快,快,想辦法抓住他,吞掉他!」
慕韶光聽著這些雜亂的聲音,片刻之後冷冷一笑,縱身——一躍而下!
「天吶,他竟然跳下來了!」
霎時間,血海翻騰,萬鬼群號,紅煙蒸騰遮天蔽日,無數面目猙獰、不成人形的怪物從學水中爬出,伸出乾枯的手,爭先恐後地嚮慕韶光抓去。
他們腳下的池底,儘是多年來沉積下的累累白骨。
慕韶光一手捏法訣,一手反擎劍,衣袍飛揚,落入淵底,兩邊的血水逆流匍匐,竟生生在他面前辟出一條道來。
他一身白衣隨風鼓盪,色澤純淨到近乎刺目,令人不由不心生發狂般的妒恨之意。
慕韶光冷冷的聲音在颶風中分外清晰:「穹明宗朝雲峰慕韶光,為除魔而來。」
轟——
這句話說完,旁邊密密麻麻的怪物群中頓時傳來了一陣騷動,有人尖聲喊道:「慕韶光!他就是慕韶光!」
這個名字如同帶著巨大的迴響,一波一波地向外面傳開,隨著各種議論和私語,所有怪物們的眼神都變了。
他們注視著慕韶光,眼神里有仇恨、有震撼、有垂涎,也有無可避免的驚艷。
有尖銳的聲音在人群中響起:「原來你就是問旻的那個愛徒啊,那你應該知道我們如今的際遇是誰造成的!若非你的師尊,我們今日不會淪落至此等地步!」
「慕韶光,慕仙君,慈悲如你,難道真的要下手剷除我們嗎?我們確實有罪,但這罪名,你們師徒也得承擔一半!」
血海震盪,紅浪滔天,在憤怒的吼叫聲中,無數長相怪異的生物從水底冒出頭來,密密麻麻地試圖嚮慕韶光湧來。
慕韶光道:「不管什麼理由,責任又在誰,我已經查過了,這些年來被你們害死的無辜之人數不勝數,有修士,也有平民。即便你們為惡事出有因,我除惡也是理所當然。已經是渡不了的邪魔,我心中便無慈悲之心。」
怪物近不了他的身,愈加憤怒,尖聲冷笑:「呵,你不過是仗著命好罷了,有什麼資格高高在上地站在這裡指責我們!」
「我猜到你們會這樣說了,想必被我強行處置,你們是不會心服的。」
慕韶光垂眸一笑,波瀾血海倒映眼底,在他漆黑的眸子裡閃出異樣的光影,那冰冷的柔情,一瞬間扣人心弦。
他反手點中胸前,竟然自封了八處大穴,喝道:「好!我今日就自破護體真氣,與諸位一併沉淪血海,輸贏生死,自由天定!」
慕韶光的護體真氣一破,原本瑟瑟避讓在兩側的血海頓時朝著他鋪天蓋地而來,怒潮滾滾,意欲將他吞噬。
慕韶光凜然不懼,拔劍飛身而起!
他凌空飛掠,足尖輕點,猙獰的血浪在他的腳下綻放成了多多碩大無比的艷麗紅花,絢爛生姿,一瞬間照亮了晦暗的天地。
慕韶光劍鋒一斬,橫向怪物們砍去。
這些怪物們見慕韶光竟然自破護體真氣,原本都興奮無比,紛紛發出了囂狂的尖嘯聲,雙目放光地衝上來,想要嘗一嘗問旻這名愛徒是何等的美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