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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半夜的,為何如此吵鬧?」路景行在他剛舉起手的那一瞬間突然開口,不咸不淡的語氣,臉上沒有任何表情,看樣子是打算徹底裝作不認識。
陶不言微愣,但看到對方看過來的那雙深邃眼眸中透著絲慧黠,便瞬間明白了他的用意。隨即他繼續之前那副紈絝相,上下打了一番,不屑地問道:「你就是管事的?」
見他點頭後,陶不言用姆指了指瘦猴說道:「這瘦猴吃了小爺的飯,小爺現在要餓死了!」這不完全是假話,折騰了那麼一出他是真的有點餓了。
路景行轉頭看向瘦猴,皺眉斂目,一絲薄怒從他的眼中掠過,臉色微沉:「連初一,可有此事?」
沒想到陶不言突然來了這一出的連初一顯然慌了神,擺著手極力解釋道:「路、路大人,千萬不要聽他亂說啊!小的怎麼敢私自吃囚飯呀,是趙公子自己說不想吃飯的……」
「胡說!」陶不言氣勢洶洶地打斷他的話,「小爺什麼時候說不吃飯了?明明是你故意不給小爺飯吃!」
「小、小的可沒有私自偷吃趙公子的飯,是金捕頭……」連初一的話剛說了一半,就突然打了一個酒嗝,嚇得他立刻用手捂住了嘴。
「哼,還說沒吃!這叫沒吃啊,」陶不言輕哼一聲,譏諷道,「這都快撐死了吧!」
路景行臉上的不悅越發明顯,周身散發著的威懾感在這時陡然間倍增,使得周身的空氣如同凍結了一般。
一旁的連初一被嚇得不由得一顫,飛快地說道:「路大人,小的這就去為趙公子準備飯食!」接著像是見了貓的老鼠,抱著頭一熘煙地小跑著出去。
「快點啊!小爺要餓死了!」陶不言懶洋洋地抻著脖子喊道。轉過頭,看到路景行看著他,饒有興趣地挑了挑眉。陶不言白了他一眼,哼著小曲熘達轉身看向牢房的另一邊,一副明確的「小爺不想搭理你」的態度。
路景行緊繃的臉色有些緩和,頗有些無奈地嘆了口氣,「你……」
「路大人,路大人,飯、飯來了!」連初一拎著比之前要大得多的食盒大喊著氣喘噓噓地跑了過來。
路景行又恢復了之前那副威嚴的樣子,他沒有說話,只是沖陶不言抬了抬下巴。
「是、是!」連初一立刻領會他的意思,手腳麻利地將食盒裡的飯菜一一擺放進去,他現在對陶不言的態度異常恭敬,「趙公子,您請用飯!」
「連初一,你把他的刑具取下來。」路景行吩咐道。
「誒?」連初一微愣,「這……」
「本官讓你取,你取下便是,餘下的本官自會與吳縣令知會。至於你今日所犯之事,本官就姑且不告之高縣令,如有再犯決不輕饒!」路景行不急不徐地開口,恩威並施。
「是!多謝路大人開恩,小的定會謹記路大人教誨!」連初一說著,手腳麻利地打開牢房為陶不言取下刑具。
陶不言瞬間覺得了,他揉了揉發酸發疼的手腕。接著低頭一看,四菜一湯,飯菜的質量比之前上了一個檔次。然後毫無負擔地一撩長衫下擺,席地而坐,開始吃飯。他吃飯的速度很快但吃相卻很斯文,許是真得餓了,不消一會兒,這四菜一湯外加一大碗白飯統統進了陶不言的肚子。
「趙公子,您用完了嗎?」連初一獻媚地問道。
陶不言滿足地摸了摸了肚子,趕蒼蠅似的沖連初一像揮著手:「拿走吧!」
「好哩。」連初一動作麻利地將空了的碗碟收走,裝進食盒。接著轉身面向站在一旁的路大人彎腰鞠躬,小心翼翼地請示道:「大人,您如果沒有別的吩咐,小的就先行告退了?」
「你下去吧。」路大人表情嚴肅地揮了揮手。
連初一急忙對路景行三拜九謝,末了還不忘獻媚地一笑,「今晚小的當職,大人如若有事,請儘管吩咐,小的保證隨叫隨到。小的這就告退了!」說著,連初一恭敬地退下。
直到連初一的身影完全消失不見,半晌,路景行才抬眼看向陶不言,緩緩地開口:「現在人已經走了,明松,你還打算裝到什麼時候?」
「呃?」陶不言眨了眨眼,眼神純良,歪著頭,一臉單純地看著路景行,「路大人,您在說什麼?學生不知。」那如小狗般的可愛神情讓人不由地心動。
陶不言與路景行私交甚篤,私下裡都是互稱表字,如果他喊「路大人」,要麼是在打什麼壞主意,要麼就是在生氣。
無論他現在是哪一種,總之是要先道歉,路景行這樣想著,眼神柔軟,聲音溫柔地說道:「好了,明松,剛才是我不對。」哄小孩子般的語氣中帶著絲笑意。
陶不言用略帶狹促的眼神看著他,「風神俊秀的路大人居然有錯?真是稀奇呀!」
路景行看著陶不言笑得肆意明媚,像一隻在偷偷使壞的小貓,眼中不由地帶上了暖暖的笑意。原來是想使壞呀,他挑了挑眉毛,揶揄道:「要說稀奇,破案抓凶的陶探花又為何會身陷囹圄?」
「呃,」陶不言摸了摸自己的鼻子,有些難為情地開口,「那個,我不記得了。」
路景行的臉色瞬間沉了下來,深邃雙眼中盈滿擔心,自責道:「是我大意了!這毒還未解?」說著他立刻走到陶不言的身邊,拉過手腕,手指按上脈博。
陶不言順從地由他診著脈,「這麼說來,我身上的傷是你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