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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致遠,你幫我把這幾根肋骨敲斷,注意不要傷到其他的部分,我要把心臟取出來。」陶不言轉頭看向路景行,好看的眼睛笑成兩彎新月。
只見眼前亮光一閃,路景行手起刀落。除了那幾根肋骨被齊刷刷地斬斷外其他部分沒有任何傷痕。陶不言將切下的肋骨取出,放在身後的石台上,接著將手伸進去開始檢查其它的內臟,看到這一幕的錢十五終於忍不住哇地一口吐了出來。
「十五,你要吐,到一旁吐,那裡有桶,你對著桶吐!」陶不言揮著沾著血的手對他說,然後手起刀落,精準地將心臟取出放入裝了黍酒的木桶里。
錢十五表情扭曲地奔向角落,抱著木桶開始狂吐起來,他入職大理寺近六年,見過各式各樣的死人,也見過仵作驗屍,可是從來沒見過這樣的,開膛剖肚不說,還要一個一個地檢查五臟!錢十五越想越噁心,不停地嘔吐著,感覺快要把自個兒的內臟都要吐出來。
「沒事,第一次都這樣,以後就慢慢就習慣了。」陶不言一副毫不在意的樣子,說著仔細地查看著死者的肺,「他的肺部沒有發現中毒的現象。脾破了,應該是被一股強大的外力所傷。」有些破碎的脾被小心得放了下來,「從肝的顏色來判定,這位杜老闆喜歡杯中物,有點硬。肝和脾一樣,都是被外力震傷了。」
路景行點點頭,這場景雖說他以前見過,但這次格外有些刺激。看陶不言一副樂在其中樣子,不能讓他見到自己失態的念頭讓路景行硬生生得壓下那股噁心。
「別說,他這個肝的顏色看上去還挺像煮得很嫩的豬肝呢!」路景行看著離自己最近的肝,好不容易被壓制住的噁心感再次涌了上來,他甚至都已經做出了嘔吐的姿勢,但還是被他用極強的意志力給強壓了下去。不要想豬肝,它和豬肝一點都不像,完全不像,根本不像!路景行一面強迫自己不去看那個肝,一面在心裡拼命得暗示,噁心感總算是有些減輕。
「基本上來說死者的內臟還算健康,除了脾臟被外力震傷和心臟被肋骨刺傷外,沒有發現任何其它的傷。而且,根據內臟的顏色來看,」陶不言抬頭看向路景行,「沒有任何中毒的跡像。他的死因就是受到巨大的外力擊斷肋骨,斷骨刺中了心臟致死,並不是死於中毒和匕首。」
陶不言突然湊到路景行的跟前,盯著他的臉,問道:「路大人,你沒事吧?」嘴上說著關心的話,可是他的眼中卻分明閃著興災樂禍的光。
「沒事!」路景行舉起手,臉上看不出任何表情。他是知道了,陶不言這次驗得如此仔細,還一樣一樣地對他講解,多半是想對他使壞。只是這一臉壞樣的傢伙卻偏偏生了一張人畜無害的臉,亮晶晶的眼睛實在是讓人生不氣來,還能有什麼辦法,忍著唄。
「沒事就好,如果想吐就說一聲,我讓瘦猴準備了三個空桶呢。」陶不言笑得善解人意,接著他將剝到一旁的皮膚翻了上去,「你仔細看看這傷口。如果匕首刺入活人的話,這傷口會有向外翻。但是他的傷口非常的平整,這說明匕首刺入時人已經死了。更重要的是,這毒也只是在傷口外表,傷口內並沒有發現任何中毒跡像。如果是活著時被帶毒的匕首刺中,毒藥從傷口進入身體,隨著血液會流動,那麼身體的其它部分也會中毒,但這具屍體的內臟並沒有中毒的跡象。說明毒在死後投下的。」
路景行:「嗯,屍檢確實證明了你並非兇手,但是我們並沒有找到可以抓捕兇手的確鑿證據。」
「確實如此,但抓捕兇手的關鍵證據,我也已經想到了辦法,只不過還得需要你幫個小忙。」陶不言神彩飛揚道。
「但說無妨。」路景行答道。
陶不言頓時笑得一臉燦爛,雙眼發光,他的雙手沾著血污,這個樣子看上去詭異至極,「我想請你們再陪我演一齣戲。」
路景行帶著陶不言和吐得四肢無力的錢十五回到宅子時,已經是晌午。縣太爺貼心得派人送來了飯菜,但是將食盒打開的那一瞬,路景行覺得那股消失的噁心感又湧上了心頭,頓時食慾全無,道行稍淺的錢十五則立刻衝出屋去,又抱著樹吐了起來,雖然已經吐不出什麼東西。
「你們不吃嗎?」唯獨陶不言像是沒事人一樣坐在飯桌邊用飯,只是向來胃口很好絕不放過任何一道菜的陶探花也破天荒地剩了菜——爆炒肝尖和熘肉段穩絲未動。看來使壞的人,也是有代價的。
用過飯後,陶不言對路景行和錢十五如此這般地布置了一番,稍做休息後三人外出準備行動。誰知,剛至縣衙後堂,碰到了一個意想不到的人——金捕頭。
「這已經定了的案子還要一大早地去重新驗屍,路大人真是鞠躬盡瘁啊!」金捕頭雙手負在身後,一雙如鷹般的眼睛盯著路景行,眼中散發著極不友善的光。
「這案子尚有疑點未明,怎可草草結案?」路景行直視著他,表情淡然道。
「即使有疑點也輪不到犯人前去查案吧?」金捕頭的眼睛落向一旁的陶不言身上。
「本官要如何查案,與金捕頭無關吧?」路景行斜睨著他,不怒自威的神態透著一股讓人臣服的威嚴。
「路大人,好大的官咸啊!」金捕頭臉色微慍,「但是你別忘了,這裡是清遠縣,還輪不到你一個王城的捕快在這裡指手劃腳!」看樣子金捕頭還未知曉路景行的身份,真的以為他只是王城裡的小捕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