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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剛才,是有什麼人在說話嗎?」霍清泉看向身旁的衙役問道。
這衙役也是油滑之人,馬上明白霍清泉的意思,立刻狗腿地應道:「回大人,屬下並沒有聽到。」
「本府也未聽到。」霍清泉冷笑一聲,接著抬眼看向夕蘿,「本府接到報案,「胭脂樓」發生命案。」
霍清泉這一舉動,不僅是不給陶不言面子,甚至是在打大理寺的臉。按理大理寺斷不會咽下這口氣。
但陶不言剛上任不過兩日,底下的衙差們也不知他與路景行之事。「順安雙花」名氣雖大,卻只不過是個七品芝麻官。因此根本沒有將他放在眼裡,甚至還抱著看熱鬧的心思。
夕蘿自是個通透之人,瞬間便明白霍清泉與陶不言之間是有私怨的。雖為陶不言可惜,卻也僅一閃而過。
她急步上前,溫婉一拜,道:「奴家夕蘿見過府尹大人。大人誤會了,剛才只是樓中花魁緋櫻惡疾發作跳樓自盡引發了騷亂,並非什麼命案,無須勞煩各位大人。」
「原來如此。」霍清泉點點頭,「那麼就散去吧。」說著他揮了揮手。
「府尹大人!」陶不言見霍清泉竟要這麼回去,急忙上前阻攔,「是自盡還是命案,理應由官府查過方能定奪,怎可憑掌事一人之言!」
霍清泉的臉上有怒意浮現,鼻子輕哼,「不愧是陶主簿,只需一眼便知夕蘿是樓中掌事。也難怪,陶主簿是「順安雙花」與這「胭脂樓」倒是極相配。」
這話已經不僅僅是揶揄嘲諷了。
陶不言仍是很有涵養地一笑,緩緩開口道:「府尹大人何必自謙呢?這樣的事情不是顯而易見的嗎?
「大人問話時,這廳堂之中的姑娘們都不約而同地偷偷看向夕蘿,顯然她的地位高於她們。
「剛才她回答大人的問題時,鐵齒直斷緋櫻是自盡並非命案,態度強勢,與其說在維護兇手不如說是維護「胭脂樓」的名聲,花魁自盡總比兇殺案關門停業的好。
「即使再薄情的姑娘也不會將生意高於人命,會有這般想法的人自然是這樓中的經營人。
「根據夕蘿的年紀以及她行禮時的動作、神情可以斷定她也出身於這煙柳之地,所以她不會是東家。
「年紀不大又出身煙柳之地,在姑娘中有很高的地位,就只能是「胭脂樓」的掌事。」
陶不言侃侃而談,神情自若,舉手投足間散發自信,瞬間吸引眾人的目光。大理寺衙差也並非煳塗之人,他的這番推論有理有據,條理清晰,不由地刮目相看。
接著陶不言的臉上突然露出驚詫,天真地眨著那雙漂亮的眼睛,人畜無害地望著霍清泉,「如此顯而易見的事情,堂堂府尹大人不會沒看出來吧?」
霍清泉臉上的表情變得異常精彩,額角清晰可見有青筋突現,明顯動怒,「哼!本府當然知道!怎麼,你這小小的主簿是要教導本府如何探案嗎?」
「府尹大人需要,下官義不容辭。」陶不言從善如流地答道。
「你……」霍清泉惡狠狠地瞪向陶不言,氣憤地呵道,「此案歸我王城府衙查辦,無需要你們大理寺插手!」
「大理寺接到報案,自然要來調查。」陶不言直視著他,並沒有半分退讓之意。
霍清泉微微揚起下巴,「本府不准你這小小的七品主簿查案,你能如何?」接著發出一聲冷笑,「跑回去哭著向御史大人告狀,還是向路景行告狀?你以為……」
「向本官告狀有何不可?」隨著這聲低沉有力的聲音,身著官服的路景行走了進來,立冬跟在他的身後。
他用銳利的眼神掃過人群的瞬間,周圍如同被澆了冷水似的一片沉靜。最後那雙深邃的眸子看向霍清泉,眼神涼如刀鋒,「他是本官的主簿,向本官告狀天經地義。霍府尹對此有何不滿?」
「下官不敢。」霍清泉拱了拱手,「只是下官的意思是,這起案子本應歸王城府衙,無須勞煩大理寺。」
他言語雖然有禮,態度上卻像是表面恭敬心裡滿是怨懟,帶著一種尖銳的敵意。
「本官看你是敢得很!」路景行冷冷地一軒眉,「不然,你一個小小的五品知府見到本官為何還不行禮?」
「下官拜見少卿大人!」霍清泉立刻躬身行禮道,標準的官禮,即使他的心中有一萬個不願意卻也不敢違令,這更是官大一品壓死人。
他身後的王城府衙的衙差們也一同行禮,態度恭敬。
路景行卻像是未見到似的,從袖中拿出摺子,「聖上手諭,「胭脂樓」命案由大理寺調查。霍清泉你說,這案子該不該大理寺管?」
「……下官遵旨!」霍清泉立刻跪下說道。
「既然如此,王城府衙的諸位請回去過節吧。」路景行揮了揮手道。
聽到他的話,眾人臉上露出微妙的表情——
今兒可是中元節,回去過節?怎麼個過法,你說清楚啊!
當然,這話霍清泉是斷不敢問的,他不敢,他身後的衙役更不敢。
「怎麼,你們還需要本官相送不成?」路景行眼睛微眯,周身散發著的威懾感在這時陡然間倍增,使得周身的空氣如同凍結般緊張。
王城府衙之前曾與路景行打過交道,無不對他望而生畏,只是未曾想這位大人今天氣勢更甚,不禁讓人兩股戰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