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頁
行至一半時,聰明的探花郎才驚覺到——怕是被雙親算記了!陶不言的外祖生前任大學士,可惜人丁單薄,家中只有母親與姨娘兩個女兒,姐妹倆自小親密,出嫁後更甚。年幼時陶不言經常會與母親一起在姨娘家小住幾日。姨娘育有一兒一女,小女兒柳芊塵非常喜歡陶不言,常抱著他不撒手,吵著嚷著要嫁給他。姨娘也笑著說來個親上加親。
這童言稚語被當了真。尤其在陶不言中了探花之後,母親尤為熱心,他只好裝傻躲避。為此他還向路景行求助,誰成想這位聰明的路大人卻只會冷著一張臉給不出半分意見來。
陶不言對表妹無意,因此成年後便一直躲著姨娘一家,與表妹也多年未見,恐怕連表妹的臉都快認出不來。此次,怕是母親與姨娘合夥將他騙去,與表妹相親。如此看來,這親事是有轉機的,只要表妹討厭他即可。讓人喜歡是一件難事,但讓人討厭卻是非常容易的。
雖是如此,陶不言的心裡還是祈盼著路上遇上什麼案子,或者路景行能從天而降帶他一起去破個案。但事與願違,他這一路走走停停的,什麼事也沒有發生,眼看過了柳安縣就是江城了。陶不言決定在柳安縣休息兩天,能晚一天是一天。
柳安縣雖小,卻很繁華,熙熙攘攘。陶不言下車後,便向著當地最大的酒樓逸安酒樓走去。此時機靈的店小二急忙迎了出來,笑眯眯得說道:「裡面請,客……」後面的話他完全說不出來了,因為此時他徹底得呆掉——
他看到一位風度翩翩的公子,踏著夕陽的餘輝向自己走來,臉上掛著溫文的笑容,仿佛帶著陽光般的溫和與雋永,不知是不是光線的緣故,只見他的身上帶著點點霞光,泛著琉璃般的光彩,輕風拂面間,人已經飄然地落進店內。
「喂,小二哥!」陶不言擺著手衝著傻掉的店小二大喊道,「小、二、哥!」
「啊,是是,」店小二這才回過神來,心想:這位公子可真好看!隨即臉上立刻掛上職業化的笑容業務熟練地招唿道:「客官,有什麼吩咐?」
「可否幫我挑一張安靜的桌子?再來幾樣貴店的特色菜。」陶不言笑盈盈地說道。
聽到他的話,店小二面露難色,「客官,這恐怕……」可是他又不想讓這位好看的公子離開,正當他為難之際,靠邊門邊的那桌客人離開。
「客官,您看這裡行不?」店小二立刻將陶不言引到桌前,一臉期盼地望著他,「客官,現在是飯點,您看這店裡實在是沒有空位了!這兒雖臨近門邊,但座位寬敞,視野好。」
「行,就這裡吧,麻煩小二哥了!」陶不言的臉上揚起一抹如露珠般好看的笑容,聲音的清脆說道。
「好哩!」店小二隻覺得身清氣爽,果然長得好看的人都是溫柔的好人。
很快桌子被收拾乾淨,接著一杯溫度適宜的茶水端了上來。在店小二的推薦下,陶不言點了一葷一素兩道招牌菜和一份特色主食。
當陶不言剛拿起筷子,就見那店小二一臉歉意地走了過來:「這位公子,和您打個商量。正巧是飯點,現在店裡實在沒有位子了,這位爺是一個人,公子您也是一個人,能否行個方便,讓這位爺和您拼個桌?」
跟在店小二身後的是一個年約不惑的男子,圓臉,濃眉,膚色有點深,但身姿挺拔,氣宇不凡,衣著雖樣式普通卻質地講究,臉上掛著的親善笑容里卻透著生意人的八面玲瓏,應是途經的商人。他立刻上前對陶不言拱手道:「這位公子,打擾了!這正值飯點,腹中飢餓難挨,不知可否有幸與公子拼個桌?」
「若不嫌棄,請坐。」陶不言大方地應承道,他本就是個隨性之人,又愛結交朋友,自是沒有世家公子的那些繁文縟節。只是像他這樣孤身的商人,大多會儘量避免與陌生人交流。難不成這人是有所圖?
那人看著陶不言臉上的笑容,有片刻的微忡,接著說道:「多謝公子!公子真風神俊秀之人吶!」說著便在他對面坐下,點了些招牌菜後,他再次看向陶不言,「在下莊逸,在徐州經營綢緞生意,不知公子怎麼稱唿?」
「我叫陶不言,莊老闆不要客氣,請嘗嘗這個。」說著陶不言將面前的菜往莊逸面前推了推。既然他有所圖,怕是知道自己的身份,也就不做徒勞的掩飾,大大方方地報上姓名。
「陶不言……」莊逸輕嘆著,接著臉上露出了驚訝,「難怪有如此風彩,原來您就是順……」
「噓!」陶不言豎起食指,「莊老闆吃飯。」故作神秘地沖他俏皮地眨眨眼,既然做戲就要做得逼真些。
莊逸心領神會地將「順安雙花」這四個字咽了回去。國師案之後,坊間出現了「順安雙花」智斗國師的話本子,一下子讓路景行和陶不言聲名遠播。
「沒想到能在這裡有緣與陶公子同桌共飲,莊某真是三生有幸啊!」他急忙為陶不言斟了一杯酒。
「不必客氣!我和莊老闆一樣,是個普通的旅人。」陶不言答道,卻滴酒未沾。他本就酒量不好,而且現在還不和此人有何所圖,自然不敢放鬆。
莊逸經商多年,與形形色色的打過交道。但他覺得陶不言的身上散發著陽光般的氣息,讓人忍不住得想要接近,與他交談。很快莊逸便和他相聊甚歡,看上去像是一對相識多年的忘年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