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頁
府衙!
對,前面就是府衙!身處危險,正常人首先想到便是報官,所以雲湘應該會選擇去府衙。這樣想著,陶不言和路景行急忙向府衙方向趕去。東市的夜市異常繁華,人流密集,即使是連初一那樣的高手在這裡殺人也不容易出手,但如果是擄人的話卻是非常理想的環境。
但是隨著離府衙越來越近,商販也變得稀少起來,人流也隨之變少。如果雲湘沒有抵達府衙的話,要麼就是在剛才人流密集的地方被擄走,要麼——陶不言看向前面的巷子,這裡離府衙有些距離,但已經是禁止商販擺攤的區域。仿佛是一道不看到的壁壘,人流完全被隔絕在外面,僅僅是一街之隔,這裡卻異常的寂靜。
夜色籠罩下,偶能聽到春蟲的鳴叫,那條幽深的巷子仿佛一頭蟄伏在此的巨獸,孕育著看不到的危險。通常人都覺得在府衙附近行兇是一件很危險的事情,事實上這正是一個盲區,這裡人跡罕見是殺人行兇的理想場所。所謂的「燈下黑」正是如此。
「希望雲湘現在已經安全抵達了府衙」抱著這樣的期許,陶不言還是決定踏進這條巷子。在巷子口,他向路景行搖了搖頭,後者瞭然地隱了身形躍上牆頭與他拉開了距離。
陶不言踏進這條巷子的瞬間,不由地倒吸了一口冷氣——他看到有一個人倒在那裡!黑色的披風,掉落的兜帽下是一張蒼白而精緻的臉——雲湘!鮮血正從她的胸口汩汩地流出來,染紅了她的衣衫,在青黑色的地面上婉延流轉。
陶不言站在那裡卻無法向前,像是被什麼釘在原地,這時有一個黑影從巷子裡緩緩地向他走來,極瘦,身量不高,身上散發出的強烈殺氣讓人產生了正在與勐獸對峙的錯覺,月光下的那張臉正是屬於陶不言熟悉的那個人,「連初一。」
連初一的眼珠轉了轉,露出那個令人感到殷勤的笑容:「陶公子,我們又見面了。」只是這笑容此時卻讓陶不言的心一下子涼了一半。
「是國師派你來的嗎?殺死雅安的人是你吧?」陶不言的腦子在飛速轉動著。
「不愧是陶公子,都快要死了,還想著破案。」連初一說著,他的聲音陰冷中帶著絲笑意。
「去武夷房間偷東西的人也是你吧!你是去找……他與國師往來的書信!但是,」陶不言飛快地說道,「你沒有找到!因為書信在雲湘這裡!」
「陶公子,你的話還是像以前一樣的多!」連初一的目光看向陶不言,如一把冰鋒掠過心頭,讓他嵴背處陡然竄起一股寒意,好驚人的殺氣!只見他衣袖輕抖間,一道寒光從袖中飛出,竟是一柄柳葉刀,如月光般冰涼的寒光向著陶不言的面門襲來!
這柄刀刀體薄如蟬翼,快如涼月!
這一切變化得太快,陶不言還未反映過來,覺得一陣風掠過,一隻有力的手臂將他攬住,護在懷中,清涼的松柏氣息將他淹沒,他聽到了路景行有力的心跳。於此同時,只見他右手手腕輕翻,嗖地一聲一道青白色的亮光帶著綿綿殺氣自他的手中揮出。
一柄青白色的唐刀,刀刃處泛著幽幽青光,輕鬆地將連初一勢在必得的柳葉刀擋開。緊接著他將陶不言往懷裡一帶,刀鋒輕轉,一連串的劍花帶著寒光揮去,將連初一逼退至約一丈遠。接著他側過臉,靠近陶不言的耳畔:「你沒事吧?」溫熱的氣息噴灑在耳畔,不由地耳根發熱。
陶不言發現他的臉上是從未見過的嚴肅和陰沉,深邃的眼睛裡閃著冷冽的光,點頭道,「我沒事,但是雲湘……」
路景行抬眼看向站在那兒的連初一,眸子輕眯,一道寒光自眼底泛起,握緊手中的唐刀,「那就速戰速絕!」
說著他鬆開了摟著陶不言的手,腳尖點地,縱身躍起,手中唐刀如一道白虹攜著凜冽的寒意與殺氣向著連初一揮去。只見他身隨刀舞,殺氣逼人,唐刀隨風而動,如柳絮紛飛煞是好看。說實話在山上看到陶不言身上的傷時,他覺得心臟有一瞬的停滯!那一刻他痛恨自己太過自大,明知此案兇險以為把他留在身邊就可以護他周全,結果還是讓他身處險境!如果他晚來一步……他不敢再想下去!心中這股無法排解的怒氣,自責等等萬般情緒,全在此時此地一股腦地爆發出來。
路景行緊抿薄唇,下頜緊繃,手中的唐刀如同凝結了萬千光華,氣勢逼人;又好似春風化雨般漫天紛飛疾速如風。連初一雖然試圖反擊卻只能任路景行憑藉精妙的身法和高超的刀法將他玩弄於股掌之中。突然路景行手中的唐刀光華突盛,如長虹貫日般向著連初一刺去,凜冽的劍氣下只聽得一聲慘叫,鮮血四濺!連初一的肩膀被刺中,還未等他反映過來,路景行順勢朝他心窩踹了一腳,漂亮準確的強力一擊,他便像斷了線的風箏一樣飛出了巷子,直到撞到街邊的樹幹才停了下來,接著頭一歪暈死過去。
路景行收刀入鞘,立刻趕回陶不言的身邊,雲湘靠在他的懷裡,雙眼緊閉,臉色慘白。路景行伸手扶上雲湘的脈搏,微弱地快要感覺不到,恐怕是救不活了,他將一股內力緩緩地注入到雲湘的身體裡。
「咳咳!」雲湘緩緩地睜開了眼,氣若遊絲,「陶、陶公子……」
「雲湘,堅持住,我馬上帶你去醫館!」陶不言抱起她就要走。
雲湘搖搖頭阻止,「不、不用。咳、咳……信、信……武……夷……國、國……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