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桑植聽到他的話,有一瞬的遲疑,接著那張清雅俊秀的臉上露出一抹淺笑,眼瞼微垂,悠悠說道:「可以。」但似乎有什麼不可名狀的情緒自他的眼底滑過。
水燒開後桑植開始制茶,他動作優雅,修長的手指趁著花草顯得分外的蒼白,他輕捏著茶壺,將茶湯注入壺中的動作讓人賞心悅目。接著兩杯顏色嬌艷的茶便被桑植推到了面前,「兩位請用。」
茶散發著淡淡的甜香,茶湯入口爽滑,口腔里瞬間盈滿了醇厚的味道,只覺得香甜適宜唇齒留芳。只是這香甜之中夾雜著極淡的桅子花香——是桑植身上的薰香。湘波說得沒錯,茶極易吸收香味,太濃的薰香會使茶湯帶有雜味。
「果然是好茶,除了香甜之氣居然還帶了絲花香,果然美妙。」陶不言讚美道。
然而,桑植在聽到他的讚美後,眼睛不由地睜大,臉上竟然露出了一絲動搖的表情,「什、什麼?」
「我說先生的茶里有淡淡的桅子花香,很是美妙。」陶不言一臉純真地答道。
「不,花香……「紅顏醉」里怎麼會有花香……」桑植一臉的不可置信。
「誒?難道桑植先生沒有聞到嗎?」說著陶不言突然傾身向前,湊到桑植的面前,他可以清晰地看到對方黑色眸里倒映自己的身影,「這淡淡的桅子花香和先生身上的味道一樣。還是說,」他慢慢湊到桑植的耳邊輕語,「先生其實已經聞不到味道了吧。」
他明顯地感到桑植的身體突然僵住了,好像是被施了定身的法術一般,不可置信地望著陶不言,那雙漂亮的桃花眼睛失去了光彩變得空洞,裡面盈滿著疑惑又夾雜著絲悲戚。
「多謝先生款待。」
直到陶不言和路景行起身離開,桑植還依舊保持著呆坐在那裡的姿勢,像一具失了靈魂的人偶。
走出茶坊後,陶不言向路景行伸出了手,一臉的期待。路景行嘆了口氣,將一方包裹著東西的素帕放到他伸過來的手中——裡面包著的正是剛才桑植製做「紅顏醉」所剩下的茶渣。
「沒想到堂堂大理寺正路大人,這偷茶渣的功夫竟是如此地爐火純青。」陶不言心滿意足地捧著這茶渣,卻還不忘打趣。
「怎麼說我也是武探花,這有何難。」路景行輕笑著,眼神溫柔地看著他。
「噢?」聽到這話,陶不言饒有興趣地湊了過來,「這麼說來,這世界是沒有武功蓋世的路探花偷不到的東西嘍?」
路景行對上他那雙水燦燦的眸子,面部的表情也跟著變得柔和起來,「不,有一樣東西卻不知能否偷到。」深邃的眸子裡溢滿深情。
「誒,路大人莫不是想偷哪家姑娘的芳心?」他臉上的笑容燦爛而嫵媚,讓人不由地心曠神怡。
路景行看著陶不言那張美得無懈可擊的臉突然湊近,眸子裡水波蕩漾,笑得像只使壞的小貓。一聲笑自他的胸腔內發出,接著用低沉如大提琴中流淌出的美妙音符般嗓音說道:「偷你的心。」
「呃,」明顯感到陶不言唿息一窒,接著拉開了他們二人之間的距離,「我和路大人你是心有靈犀,我的心不就是你的心嗎?何來偷這一說。」陶不言看似風清雲淡地嬉笑著,然而微微發紅的耳尖卻偷偷泄露了他為此而悸動不已的心跳。
路景行這傢伙,越來越過分了!陶不言不由地在心中暗暗氣惱,卻不知他這副樣子落在路景行的眼中卻足已掀起驚濤駭浪般的情愫。
當他們二人剛踏進驛館,就聽到錢十五醒來的消息,這讓陶不言大大地鬆了一口氣,急忙前去探望。躺在床上的錢十五看到路景行進來,掙扎著想要起身,被路景行立刻抬手阻止。
「大哥。」錢十五躺在床上臉色蒼白,但精神看上去還不錯。
「十五,你好好躺著。」陶不言走到他的床邊坐下,路景行則站在他的身邊,依舊面無表情的臉上出現輕微的鬆動,看上去沒有平時那麼生人勿近。雖說錢十五在危急關頭避開了要害這才保住性命但那傷口幾乎深可見骨,但醫館的大夫說他至少要在床上躺上幾天。
「大哥,陶公子,小的失職,又讓他跑了。」錢十五有些懊悔地說道。
有什麼光從路景行的眼一閃而過:「又?難道這賊人和清遠縣遇到的是同一人?」
「對,身形和身法都一模一樣。這次是我大意了,著了他的道。但我的暗器打傷了他的腿。咳咳!」錢十五情緒有些激動似乎扯到了傷口,疼得他忍不住咳了起來。
「居然真的是連初一!」陶不言接著口說道,「他果然也來到了皖州城,看來他現在是甘心做了那些人的爪牙。」
「十五,」路景行看著他的表情突然變得嚴肅,「你可曾看清他的武器是什麼?」
「好像是一把柳葉刀,但刀身卻很薄,我只覺得眼前白光一晃,就受傷了。」錢十五有些不好意思。
「你的意思是……」陶不言突然明白了,他轉頭看向路景行。
「嗯,連初一就是殺死雅安的兇手。十五的傷口很深,以至於我不敢確認是否和殺死雅安的是同一種武器。直到剛才他說兇器是一把很薄的刀,我才確認,他們是同一個人。以連初一的武功,讓雅安毫無反映一刀斃命,完全不在話下。」
「果真是國師是想要雅安的命,但為什麼呢?僅僅是因為茶師考核舞弊?」陶不言陷入了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