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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蘭誠一見到任雲博後,便讓他像以往一樣幫忙製造證據。他所設想的恐怕是偽裝成苗仁孝入室盜竊,被何映雪發現遂將其刺死,將一切罪行都推給苗仁孝。
「或許是任雲博當時心中還存有尚未泯滅的正義感,讓他拒絕了蘭誠的要求。甚至想要報官將蘭誠抓捕。
「他的這一舉動激怒了蘭誠,他以把任雲博奉郭天霖之命執行的那些髒事公布來威脅任雲博。
「如果蘭誠將這些事公布出來,不僅僅是當時被稱為「官椏之光」的任雲博聲譽受損,而是整個任家的聲譽都會被毀。這些年來,任家苦心經營的一切都會化為烏有。
「受到協迫的任雲博妥協了,然而就在這時,蘭誠居然拿起刀要去殺死蘭鈺。也許就在這一瞬,任雲博心中的正義戰勝了恐懼,他從背後一掌拍死了蘭誠。」
陶不言抬頭看向任雲博,「可惜這絲正義轉瞬即逝,因為你為了脫身把苗仁孝變成了兇手。」
「陶大人的意思是……」任柯舔了舔嘴唇,「是父……任雲博偽造了現場?」
「沒錯。」陶不言點頭,「是任雲博將蘭鈺和苗仁孝拖到了玄關處。因為任雲博當晚也在「風雅閣」所以他的身上也沾上了同樣的薰香的味道。
「也正是在這個時候,蘭鈺聞到了任雲博身上的香味並深深地留在了記憶中。這也正是最後蘭鈺為什麼會倒在玄關的原因。
「為了徹底消除自己曾出現在現場的痕跡以及蘭誠手裡關於自己參與違法行為的證據,任雲博點燃了蘭家別院。
「然而,正當他走出蘭家時,卻被當時正在夜間巡邏的衙役撞個正著。這個衙役就是鄭富龍。
「任雲博以鄭富龍未來的仕途平步青云為代價讓他保守秘密,同時要求他儘快進到屋中將蘭鈺和苗仁孝救出。
「不過,當時目睹這一切的還有一個人。」
「羅安。」一旁的路景行接口說道。
「不錯!」陶不言沖他點點頭,「於是任雲博故技重施,他許諾讓羅安當上官椏鎮的里長,使他不再受鎮上人的歧視欺負為由堵住了羅安的嘴。」
「羅安膽小怕事,即使他發現任雲博讓他保守的這個秘密造成了苗仁孝的冤案,也選擇沉默。
當二十年後,他遇到了蘭誠的兒子蘭鈺知道他要重新調查此案,喚起了良知,他以死為引重查此案。」
「可是,陶大人。」任柯開口,「如若您說的都是真的,我爹苗仁孝為什麼不坦白說出實情呢?」
「是為了保護。」回答他的是路景行,「苗仁孝突然認罪,顯然是在保護什麼人。現在看來,他要保護的人正是你和蘭鈺。」
「是的。」陶不言點頭,「苗仁孝被捕後,其實很迷茫和苦惱。如果他說出是蘭誠殺死了何映雪,會對蘭鈺造成極大的傷害。畢竟,名義上蘭誠是蘭鈺的父親。
「親生父親便是殺死自己母親的兇手,無論對誰來說都是極大的傷害更何況是一個六歲的孩子!
「但是如果他不說出來,他就會被當成殺人兇手依律斬首。這樣,年幼的任柯便從此孤苦無依。
「為了保護蘭鈺和任柯這兩個兒子,苗仁孝陷入了痛苦的掙扎之中。就在這個時候,任雲博出現在他的面前。」
「任大人,」陶不言直視著任雲博,「你與苗仁孝進行了密談。告訴他蘭鈺的腿受了傷,會落下殘疾,以後的生活多有不便。
「但是有家境殷實的蘭家照顧他,自會衣食無憂。但如果蘭鈺的身世曝光,那麼蘭家肯定不會管他,蘭鈺的一生就會變得無比悽慘。
「你以保守這個秘密為代價讓苗仁孝認罪。同時答應他,在他認罪伏法之後,你會收養任柯,不僅給他衣食無憂的生活還會有光明的前途。
「於是苗仁孝為了讓兩個兒子得到幸福,做出了一個父親的決擇——承認自己沒有犯過的罪行。
「這便是二十年前蘭家案的真相。」陶不言看向任雲博,眼中流露出惋惜之色。
「……一切……如陶大人所說。」任雲博終於開口,他的聲音低啞中帶著絲哽咽。
聽到他的話,心中一直以來的偶像崩坍所帶來的衝擊,讓任昊雙目失神如同被瞬間抽去了精氣神一般癱坐在原處。
看到他這個樣子,任雲博開口道,「對不起,爹讓你失望了,爹是個罪人。」
同樣受到衝擊的還有任柯,「我終於知道您為什麼收養我,不是出於正義也不是同情,而是為了贖罪。
「我一直以為自己是殺人犯的兒子,拼命地讓自己成為一個正直的人,追隨著您的腳步,努力使自己成為一個優秀的捕快。
「看著這樣的我,您是不是覺得很有趣?!是不是覺得我很傻!」
「不是的,阿柯。」任雲博抬起頭,「我從來沒有這麼想過。我一直把你當作自己的兒子一般疼愛。
「只是,說了一個謊之後,為了不讓這個謊言被拆穿,不得不繼續第二個、第三個謊言……
「對不起,這一切都是我的錯!」說著任雲博緩緩地跪了下去,「我對不起你們!」
蘭鈺踉蹌地走到任雲博的面前,「任雲博你所說的事情根本不值得原諒。但是,」他似乎在平復自己的心情,「無論二十年前你是出於什麼理由,在下還是要謝謝你,救了在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