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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時培養茶師的茶藝院也應運而生,學院亦招募女官。路景行推測她極有可能是茶師或者在茶藝院做過女官。但雖說女官致仕較早,可看她應該還不到致仕的年紀。一般女官提前致仕,大多是身體、婚配等原因,除此之外那就是犯了錯。那麼,雅安是因為什麼原因提前致仕的呢?她來到弗蘭茶坊又是為了什麼?
第20章 帳房先生
路景行問道,眼神中透著審視:「你今天可曾見過武夷?他有無異常?」
「回大人,今天日午時坊主來茶坊時民婦曾見過。坊主除了有些勞累外,與往常無異。坊主還交代說,下午有貴客來訪,人到了直接領到書房。如果非要說與往日不同的話,」雅安頓了頓,「坊主說今日晚餐時有重要的事情宣布。」她的官話說得很標準,口齒清晰,語調輕柔,語速得當,讓人聽著非常地舒服。
這一點到是和之前古黟說的一樣,路景行繼續追問道:「你可知武夷要說的是什麼事情嗎?」
「民婦不知。」
「那你知道武夷要賣掉茶坊嗎?」路景行問這話時,那雙深邃的眼睛一直牢牢地注視著雅安的臉,以期捕捉到其中細微的變化。
「民婦不知。」雅安淡然地直視著路景行,一雙眼睛波瀾不驚,面色如常沒有絲毫的情緒波動,就好像是一個局外人,這是一件與她毫無關係的事情。這個反映與之前晏松和古黟如出一轍,他們都並不在意這家茶坊。
「可否將茶坊的帳冊交給我看一下?」
「這……」雅安抬頭看向提出疑問的陶不言,不禁有一瞬的恍惚。他是一個俊美得讓人側目的男子,白淨小巧的瓜子臉,精緻明麗的眉,一雙水燦燦的眸子,盪著水樣的溫柔,秀美的臉上嘴角噙著淺淺的笑容,就好像是開在春日裡的桃花般眩目明媚。他沒有戴冠,只是簡單地束了頭髮,有一種隨意的親近感,一身素淨的長衫,卻有著讓人無法忽略的風采,吸引人靠近,只是他的這身氣度並不像是殺伐果決的大理寺官員。
「這位陶公子協助大理寺辦案,他問什麼,你回答便是。」一旁的路景行冷冷地開口說道,臉色隱隱略過絲不悅,完美的五官就好像是冰雕一般散發著陣陣寒意,目光冰冷如刀鋒一般得刺向失神的雅安。
「啊,」路景行的話讓雅安回過神來,在驚覺自己剛才失態的同時也從心底感到了一絲寒意,她微微頷首,「公子請稍等。」不一會兒,便將幾本厚厚的帳冊拿了過來,遞到陶不言的面前,「這是近三年來弗蘭茶坊的帳冊。」
陶不言接過帳冊時瞥到雅安的手上有淤青,眉頭微皺。他翻開帳冊,裡面的字跡娟秀,筆力卻很剛健,帳目記得清晰明了,顯然是受過嚴格的培訓,這不由得讓他想起父親曾提到過茶藝院女官的培訓和選拔是我朝最為嚴格的。
「茶坊通常於辰時末巳時初開張,弗蘭茶坊做為官坊莫非是在午時才開張?不然武夷為何午時才來茶坊?」陶不言邊看帳冊邊開口提問。
「正如陶公子所說,弗蘭茶坊和普通茶坊一樣都是於辰時末開張。只是,茶坊開張之事一直以來都是由民婦與茶師桑植來一同負責。坊主通常會在巳時過半來到茶坊。只是近一個月來,坊主才會在午時左右來到茶坊,偶有幾日不來。」她頓了頓,接著以一副平淡的語氣說道,「民婦只是區區一個克盡本分的帳房先生,茶坊里的其它事宜民婦並不知曉。這茶坊之中,自有他人與坊主親近。」
陶不言不由得在心裡暗贊,不愧是做過女官的人!她明明是想將矛頭指向別人卻偏偏用言語去引導著你去自主挖掘,既將自己置在「與我無關,是你自己發現」的地位,又讓對方產生一種「發現」事實的成就感。聰明人大多不喜歡這種被人算計的感覺,陶不言亦如此。只是他現在為了得到情報,也就只好順著雅安的話頭,按照她預想的方向進行:「不知你所指何人?」
「這茶坊之中,」雅安緩緩地開口,依舊不急不徐,沒有任何情緒的起伏,「最重要的是茶師,桑植是皖州最有名的茶師,「紅顏醉」又是茶坊的招牌,而且他是坊主多年的知己好友,感情篤深,既可抵足而眠,亦比高山流水。坊主才子風流,錫蘭是來自高盧的糕點師,二八少女獨在異鄉,難免會被依戀。」
陶不言聽到這翻說辭,心中不由地苦笑,她這一下推出了兩個曖昧不清的嫌疑人。
在陶不言思考這其中意義時,一旁的路景行默契地繼續提問:「你是何時來到茶坊?武夷待你如何?」
「民婦是在四年前來到茶坊。坊主雖是才子風流,但與民婦只是東家與帳房。」
「那今日你們又是為何事爭吵?」路景行追問道。
雅安只覺得路景行看過來的那雙炯炯有神的眼睛,深黑如潭,透著絲絲堅毅而明亮的光茫,仿佛一把匕首朝自己射過來!她的眼中掠過一絲慌亂,但很快又恢復了之前的平靜。
「為了錢。別看這茶坊生意興隆實則已入不敷出。坊主卻總有不明支出,民婦為此事找坊主,只不過是態度有些急躁,在旁人聽來像是爭吵罷了。帳本上記錄地清清楚楚,證明民婦並未說謊。」
路景行自然沒有錯過她之前一閃而的慌亂,而且她在說這些話時,雖然看去表面平靜,卻將手下意識地藏於袖子裡,手指緊捏著袖口。他依舊是冷著一張臉,聲音低沉中帶著一股金屬般的冷硬,「在發現武夷死的時候你在哪裡?做些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