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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蘭鈺直視著他,伸手握住任柯的手臂,「我們是不會原諒你對於我們親生父親所做的事情!」
路景行揮手讓衙役將任雲博帶了下去。
陶不言:「蘭公子,二十年前的案子現已真相大白。現在,我想帶你們去見一個人。」
第119章 父子相認
監察醫館其實很少會有病人,雖說服刑中的囚犯若生病,便會被送往監察醫館醫治,但是真正在意這些囚犯死活的卻沒有幾個人。
即使如此,這裡的空氣里也常年瀰漫著一股腐敗的氣味,是一種讓人不悅的死氣,即便使用再多再高級的薰香也不能消除這種味道。
監察醫館的房間較普通醫館來說十分寬敞,只是房間裡沒有窗,冷灰的色調,看上去像一個鐵皮盒子。
屋中的陳設也極其簡單,所有地方都打磨得異常圓滑沒有任何的稜角,卻又透著股說不出的冷硬。
床鋪是一體的非常堅硬的石制,即使鋪上再厚的棉褥,在這炎炎夏日的上午里也會讓人覺得冰冷。
此時,這張冷硬的床上躺著一個老人,頭髮花白,瘦骨嶙峋,臉色慘白,雙眼緊閉。如若不是從他微微張開的嘴巴里吐出微弱的氣息,會讓人覺得躺在這兒的是一具餓殍。
守在一旁的醫官聽到有人到來,起身相迎,「陶大人,路大人,別來無恙。」
醫官竟是一位美男子,身姿傾長,劍眉星目,挺鼻薄唇,微微上翹的嘴角看上去總是帶著盈盈笑意。
這醫官不是別人正是西嶺雪的師兄莫清秋。他接到了陶不言的傳信,特地從「閻羅殿」趕來為這位老人醫治。
「莫師兄,辛苦了!現在我想讓他們父子見上一面。」
「可以到是可以,不過他剛剛服過藥,理應過一會兒才能醒。」莫清秋沖他挑了挑眉,言外之意,他可以強行將人喚醒。
陶不言卻用眼神拒絕,他轉頭看向身後的蘭鈺和任柯,「裡面躺著的那位老人便是你們的親生父親苗仁孝。」
在得知自己的身世之後,蘭鈺極力回想著苗仁孝的相貌,卻因當時太過年幼而一無所獲。
人就在咫尺時,他卻生出近鄉情怯的情緒。
一旁的任柯以為他的躊躇不前是因為激動而行動不便,好心地摻扶起他的手臂。
也正是因為藉助了任柯的力量,蘭鈺這才有勇氣踏進這間屋子。
蘭鈺站在一處,靜靜地看著躺在床上的苗仁孝,這位就是自己真正的親生父親,娘親終極一生深愛著的男人。
此時,他已是一個白髥老者,形如餓殍,但是他深邃的眉眼卻讓他感到一股熟悉。
這是刻在血脈之中的記憶,即使當時他還僅僅是個牙牙學語的孩子。
看似細膩感性的蘭鈺此時卻意外地隱忍,而粗獷的任柯卻情緒激動,聲音哽咽道:「爹……」
「呃……」
似乎是聽到了兒子的唿喚,苗仁孝微張的嘴巴里竟然發出了低微的聲音。
雖然任柯對於當年蘭誠被殺一案的細節,完全不清楚。但是他知道自己的父親是一個殺人犯。
年幼的任柯從開始的不相信,到青春期的羞恥,再到成年後害怕自己會成為像父親一樣的殺人凶的恐懼,讓他將對於親生父親的思念深深地埋在心底,強迫自己遺忘掉他。
只是他沒有想到,二十年後再次相見時,竟然看到的是這樣的父親。
任柯急走過去,跪在苗仁孝的床邊,握住他的手——瘦枯如樹枝般的手。
悔恨、自責、思念萬般情緒一起湧上任柯的心頭,然而一張嘴卻只是輕輕地喚了一聲:「爹!」
剎那間,淚流滿面。
「……阿……柯……」苗仁孝的聲音仿佛從地底湧出般低沉、嘶啞,他的睫毛微微輕擅,接著睜開了眼,目光有些渙散。
「爹,我是阿柯!」
聽到聲音,慢慢聚焦的眼睛緩慢地看過去,在看到任柯時,眼中仿佛突然有了光,清瘦凹陷的臉上極力地扯出一個笑容。
「爹!任柯緊緊地握著苗仁孝的手。
「……阿柯。」苗仁孝輕喚,手指微微回握。
「爹,」任柯吸了吸鼻子,接著指向蘭鈺說,「他就是蘭鈺。」
苗仁孝的臉上露出了比見到任柯時還要激動的神情,竟掙扎著想要起身!
「爹!」任柯立刻相扶,蘭鈺也急忙走過去,卻因為走得太急,竟然向前摔倒,這一摔正好撲在苗仁孝的床邊。
「阿鈺……疼嗎?」苗仁孝費力地抬手去摸蘭鈺的頭。
這一輕聲的唿喚,讓蘭鈺所有的隱忍消失殆盡,「爹!」
遲到了二十年的唿喚,帶著思念的哽咽,讓他泣不成聲。
「哎!」苗仁孝輕眨著眼睛,眼淚順著他的眼角流了下來,「你的腿……」
「有拐杖可以行走,就是走得慢些,生活上沒有什麼不便。」
蘭鈺用衣袖擦了擦眼淚,伸手牢牢握住了苗仁孝的手,「我繼承了「百溪泉」溫泉客棧,生計也不用發愁。」
「等您病好了,我就把您接回家,還有……」蘭鈺轉頭看向任柯,「任柯一起,我們兄弟二人伺候您。」
「好,但……」一絲遲疑自苗仁孝的眼中閃過。
「爹,陶大人和路大人已經為您翻了案!蘭誠不是您殺的,您是被冤枉的!」任柯解釋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