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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這時霏音來到了賈仁的房間,她原本也是來殺人。但在她進入房間時,賈仁正巧中箭倒地。出於本能,她跑到窗前向外張望,正好看到了兇手的樣子。
「為了保護兇手,她立刻關上了窗戶,窗邊勾住了她的衣服,留下痕跡。接著,她將賈仁的屍體拖離餐桌,讓他趴倒在地。然後拔掉他脖子的箭,接著關上房門,帶著箭矢離開現場。」
「這造成了兇手在房間內殺死賈仁的這一假象。使兇手的殺人手法完美地隱藏起來。能做到這一切,而且會讓霏音保護的人,只能是你——」
陶不言抬頭看向那個人,「若言。」
在場的所有人均是一愣,誰都無法想像這樣一個瘦弱的書生竟是殺死身材高大的賈仁的兇手。
然而,當事人卻是一副風輕雲淡的樣子,只見他輕輕地行禮,不疾不徐地說道:「陶大人,剛才的手法除非習武人否則無法做到,但學生只是一介書生。而且學生與賈仁無怨無恨,又為何要殺他?至於霏音保護學生,這就更不知從何談起。」
「霏音為何會保護你,難道不是因為你與她相好嗎?這可是在「妙音坊」時霏音與你親口承認的。」陶不言看著他,露出仿佛針刺般追捕獵物的銳利眼神。
「呵,」若言露出了輕笑,「那只不過是她的一廂情願。學生飽讀聖賢書,怎會娶一個青樓女子。」漸漸地他的臉上露出輕蔑般的冷漠表情。
「既飽讀聖賢之書,卻肆意踐踏女子的真心,更肆意奪取他人性命,你的所作所為根本不如一介青樓女子。」陶不言厲聲說道,這個看似俊秀溫柔的男子冷冷地一軒眉,沒有人可以忽略那一剎那他眉宇之間的那股凜然的正氣與隱忍的怒意。
「是,陶大人教訓的是!」若言答道,臉上毫無愧疚之意,「但也只不過是說明學生風流多情,至於這殺人這件事,學生是一介柔弱書生,斷是做不到的。」
「若言是一介柔弱書生,確實心有餘而力不足。然而,」陶不言抬眼看向他,兩道看似溫柔卻透著寒意的眼神,「君諾不是。」
「學生不明白陶大人的意思。」若言的口吻出人意料地冷靜,實際上卻是一種虛情假意的口吻,聲調放低,略顯遲疑。
說是遲那是快,路景行身形忽動,衣袖輕揮間,隨即一掌凌空拍去,掌風烈烈。然而,就在逼近若言面前時,手腕一翻變掌為爪,修長的手指仿佛泛著冰冷的寒光,帶著凜凜殺氣,向著他的咽喉抓去!
若言不由地臉色大變,身體急忙向後傾仰,腳下步伐跟著變化,堪堪躲過這致命一擊。沒想到路景行的第二掌緊隨其後,掌風剛勐比剛才還要兇狠,勢在致命!
若言眉頭緊皺,側身的同時手自腰間一按,嗖地一聲,白光一閃,竟是一柄軟劍!他急忙轉身,手腕一翻,揮劍向著路景行的手腕削去。
路景行臉色卻依舊如常,並不躲閃反而轉手迎著那劍鋒伸出兩根手指,不慌不忙,就好像是府身去摘一隻開得正好的牡丹花一般從容不迫,又好像是美人輕輕挽起散落的秀髮一般優雅。
這一刻,時間仿佛停止了一般,所有的一切都集中那兩根修長的手指——夾住了若言劍鋒的兩根手指!
若言一愣,想他劍術雖算不上精妙,但這幾年也很少吃虧,而路景行竟只用兩指便捏住他的劍,若非全力握劍,只怕長劍也早被振飛而去!
這時只見路景行的眼中掠過一絲狡黠,就在這一瞬間,突然發力以內力震飛長劍,與此同時身影閃動,掠至若言的身前,抓住他的肩膀,不過須臾之間便將若言制服在地上。
「人在危急時刻會下意識地做出反映,所以現你還有什麼可說的呢?」陶不言走到他的面前,笑得像是陰謀得懲的小狐狸,但那一雙盯著他的眸子卻是冰冷無情。
若言瞪著他,俊逸的臉上隱約可見隱隱的怒氣,「是,我是君諾。但是我沒有理由殺賈仁,因為我是……」
「司寮亭長。」一旁的路景行接口說道,鬆開了制住他的手,但卻並未讓他完全脫離掌控。
「沒錯。」若言答道,「我此次前來穆州就是奉命調查假銀票案,經過調查,賈仁就是當年的嫌犯,我要捉拿賈仁歸案,斷不會殺了他。」
「但賈仁發現了你的身份。」陶不言直視著他,直率的眼神中閃著危險的光。
「司寮亭長的身份又不是秘密,他知道了又能怎樣?」若言說道,但他的眼神並不冷靜,他說話的語調聽起來就像是在背誦事前準備好的台詞一樣。
「確實,君諾是安城君安鏢局的獨子。根據卷宗記載,順安四十三年晚,君安鏢局發生了一場火災,君老鏢頭與夫人葬身火海,外出的少爺君諾倖免遇難。」
陶不言頓了頓,背在身後手卻緊張地握緊,因為這一切都是他根據路景行提供的消息而進行的猜想。
然而一個優秀的推官,內心越是慌張,表情就越要冷靜,「後來君諾來到王城,參加武科舉,並未考中。在家中世伯的安排下進了王城司憲任職。後因表現良好,半年前被選中進入司寮任亭長。但是,」
他抬眼看過去,如同看著在不停掙扎的獵物,「你不是真正的君諾。」
若言的表情有一瞬的扭曲,眼神變得並不冷靜,幾乎咬牙切齒般一字一頓地說道:「我就是君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