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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像是胎記,更像是某個毀掉的刺青。」陶不言答道。
路景行轉走到門口,向古黟問道:「武夷的手上有胎記或刺青嗎?」
許是在走神,古黟像是被嚇著了似地發出了「啊」的一聲,接著不好意思地撓撓頭,「沒、沒有吧,我不太清楚。我今年年初才來到茶坊。」
「今年年初的話,那就是還不到四個月。」陶不言說道。
「是,有些事我不太清楚。桑植先生和雅安姐在茶坊的時間最長,他們應該知道。還有晏松,他是坊主姐姐的兒子。」古黟說道。
這時,門外傳來雜亂的腳步聲,路景行走出書房看到皖州知府李普。李普看到他急忙上前行禮:「見過路大人。」按理說李普是一州知府,從四品下,比路景行的品級高,理應是路景行向他行禮。但大理寺正是王城裡的官,即使是同等品級也比地方高上那麼一點,而且升遷快。更何況路景行是刑部尚書之子,名震四方的『順安雙花』,就是王城裡的四品大員也要給他幾分面子,更何況他這區區一個皖州知府。
路景行入職大理寺以來雖一心查案,但對於上的這些彎彎繞繞也是知道的,所以他安之若素地向李普行了個拱手禮,「李知府,這起案子可否由我大理寺全權接手查辦?」
李普一愣,一個小小茶坊坊主之死何須勞煩大理寺呢?但轉念一想,路景行昨日遞來的公函上說他正在調查一起機密要案,請他配合。難道這個武夷和這起機密要案有關?既然這樣,自己還是不要蹚這渾水的好,到時結果無論好壞都皆由大理寺扛著。在腦子裡快速地轉了這一圈後,李普的臉上就又掛上了溫和的笑容,「本府求之不得!此案若由路大人查辦定很快便會真相大白。本府定會全力配合,義不容辭。」
「多謝李知府!」路景行道謝,「請李知府命人一一詢問在場的客人,在這一個時辰里在茶坊聽到了什麼,看到了什麼,有沒有發現什麼異常。記錄完畢後,無疑者可以離開。至於茶坊中的茶師、夥計待在茶坊中,本官稍後會親自查問。立冬,你帶人仔細搜查一下茶坊里外。」
「是!」答話的是一個玉面漢子,冷著一張臉,眼神兇悍。現在茶坊門口由衙役把守他也就回到了路景行身邊。報官回來的錢十五進到書房,看到陶不言瞬間笑開了眼,剛高興地舉起手,「陶……」名字還沒喊全就聽到身後的路景行冷冷地說道:「十五,你去仔細搜查武夷的臥房!」
「……是!」錢十五隻好沖陶不言匆匆點了點頭算是打招唿,接著轉身去幹活,但是他怎麼覺得自家大人看他的眼神不滿中帶著嫌棄呢?自己也沒犯什麼錯呀,錢十五不明白。
「仵作呢?」李晉問道。
「回大人,仵作周老頭住在城外,可能會晚點來。」一個衙役答道。
「快派人去催!」李普瞪了一眼身邊的衙役。
「不必了。屍體本官已經初步驗過,先派人將屍體帶回義莊好生保存,稍晚本官會帶人和仵作一起仔細堪驗。」路景行說道。
「路大人真是直諒多聞,頗有陶公遺風啊!」李普讚美道,接著招了招手,「來人啊!」如此這般地按照路景行剛才所說一一布置。
第17章 加入調查
路景行看著武夷的屍體被衙役帶走後,走到陶不言的身邊,彎身輕語道:「你來皖州不過幾日怎麼又和命案扯上了關係?」語氣中含著淺淺的笑意。
「巧合!我是陪賀兄來談買賣的。」說著陶不言指了指站在門外的賀柳。
路景行順著他指的方向看去,只見一個公子模樣的年輕人向這邊看過來。這人穿戴不俗,衣服配飾皆是上品,一看就是家境殷實,他容姿端麗,挺鼻薄唇,一雙眼睛靈動異常,帶著生意人特有的精明。路景行覺得這人有些眼熟,轉念一想原來是當年科考時與陶不言交好的那位舉子。
「你就是賀柳?」路景行的語氣淡淡的,但望向賀柳的眼中卻充滿了探究。
聽到他的話,賀柳立刻走了進來,對路景行一行禮道:「回大人,學生就是賀柳。」
賀柳覺得路景行在見到陶不言時,身上的那股肅殺與凜然消失不見,就好像寶劍歸鞘收起它的全部鋒芒。他沒想到這二人如此熟稔,他們相談時總有一種隔絕其他人的微妙氛圍。他原以為「順安雙花」是世人對於這一年同時出現的兩位優秀少年的美好期許,實際卻是這兩個人最貼切的註解。
「你來此談什麼買賣?」路景行的目光犀利,仿佛要將他看穿看透。什麼樣的買賣需要外人陪同,而且做買賣的人還正巧死了。
對於其他嘛……賀柳迎上他探究的目光,不卑不亢地答道:「學生今天是來此與武坊主商討購買弗蘭茶坊一事。學生家世代行商,其中也有茶葉生意,家父一直想要在皖州開間茶坊。三個月前聽熟識的茶農說弗蘭茶坊不再要茶,家父感覺有異便立刻約武坊主面談,得知坊主想要轉賣茶坊。但當時坊主說他下個月要出門辦事,約定兩個月後的今天來正式簽訂契約。家父怕有變故就先支付了定金,餘款於簽訂契約時交付。幾日前,家父突感風寒,今日便由我代替家父前來。」
路景行點了點頭,買賣茶坊找個見證人陶不言確實是理想的人選。同時也明白了在前堂時賀柳言詞中那微妙的停頓——不想讓人知道他是來買茶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