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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碧蘿做緋櫻侍女時,受了不少打罵,曾向奴家求救,奴家沒有理睬,後來絳柳來了,才幫她解脫。」堇蕪輕聲說道,「奴家只是……不想多管閒事。」說著她又咳了幾聲。
陶不言不想對這些青樓中苦苦求生的女子的道德進行批判,因此他並沒有說什麼,「緋櫻有侍女,那姑娘的侍女呢?」
「奴家的侍女,在今年年初突發惡疾,怕傳染大家就被掌事送出醫治。」堇蕪答道,「樓中人手不足,緋櫻又當了花魁,不能沒有侍女。」
陶不言和路景行交換一個眼神,又有一個姑娘因病消失!
「我覺得有些奇怪啊,「胭脂樓」里總會有些生了病的姑娘被送走。先是你的侍女,接著是緋櫻,然後是絳柳,堇蕪姑娘之前也生了病。」陶不言的臉上露出神秘莫測的笑容,「難不成,這「胭脂樓」是招惹了什麼不乾淨的東西?」
堇蕪臉上的表情瞬間變得不冷靜,聲音顫抖,「是、是「花魁的詛咒」!三年前翠茗就是被綠色的鬼影帶走的,今年、今年輪到了緋櫻!」
「那這麼說來,絳柳和堇蕪姑娘生病也是因為「花魁的詛咒」嘍?」陶不言露出了若有所思的神情。
「不是的!完全不一樣!絳柳她……她是落了「鬼胎」!奴家是不小心用了對沖的胭脂,突發風疹。」堇蕪極力反駁道。
「鬼胎」是青樓里的黑話,指的是青樓女子在接客時意外懷孕不知孩子的父親是誰,就像是魔鬼送來的,所以稱作「鬼胎」。青樓會找合作的郎中強行將「鬼胎」處理掉,這對女子的身體損傷非常大。
看來絳柳那副病懨懨的樣子並不完全是因為中毒。
這時,正在屋中搜查的立冬正在翻找梳妝檯,堇蕪又下意地瑟縮起了肩膀,擔心地望過去。在看到他拿起抽屜里的一隻小盒時,想要開口阻止卻又像在顧忌什麼似的,最終只是張了張嘴,什麼也沒有說。
「可是我聽說姑娘的疹子是因為被緋櫻下了毒。」陶不言用最溫柔的語調說出了最殘忍的事實。
「這是何人在亂嚼舌根!奴家只是起了風疹,不信的話,大人可以去問若白先生和掌事。」堇蕪臉色一變,手緊緊地攥著帕子。
「是剛才你自己告訴我的。」陶不言用手肘抵著桌子,歪著頭看著她,「你用了胭脂之後發了風疹,剛才立冬搜到那個胭脂盒時,你明顯異常緊張,顯然這東西很重要,很可能就是當時引發風疹的胭脂。
「但有誰會留著讓自己引發風疹的胭脂呢?除非這是毒害自己的重要證據。至於我說的對不對,將那盒胭脂帶回大理寺一驗便知。」陶不言露出看似溫柔卻透著寒意的眼神。
堇蕪倒吸了一口冷氣,臉色蒼白,貝齒輕咬下唇,眼神微動,放棄似地開口道:「大人說的沒錯,這是緋櫻送給奴家的胭脂,裡面確實下了毒。如果不是若白先生及時相救,奴家的這張臉就毀了。」
「若白為你解的毒?」路景行的眉頭微挑。
堇蕪點點頭,「若白先生只說是風疹,並未告訴奴家是中毒。」
「那你又是從何而知是中毒呢?」陶不言微微眯起眼睛,若墨白與堇蕪有些枝蔓,他理應會對她說出實情才對。
「是半個月前,奴家無意中聽到掌事因為緋櫻要贖身的事與其發生爭吵,提及她用胭脂對奴家下毒一事。」堇蕪說這話時,手不禁抓緊了膝蓋。
「你可有向掌事確認過?」一旁的路景行開口問道。
「奴家問過,但掌事讓奴家不要多想。」堇蕪哂笑一聲,「掌事將「胭脂樓」的生意看得比什麼都重要,如果誰要影響了生意,掌事是絕對不會放過她的。」
堇蕪這話說得沒錯,從案發開始,夕蘿的表現便是如此,但這不也正好說明她為了「胭脂樓」也會毫不猶豫地殺人。
路景行順著她的話頭說道:「說到贖身,聽說因為中了毒你還丟了一位意欲為你贖身的恩客。」
「是王城糧商的梁三公子。」堇蕪露出絲苦笑,「青樓女子哪會遇到什麼良人。奴家的臉毀了,梁三公子便與緋櫻交好,一來二去的,便忘了奴家。」
「為了報復緋櫻,你便去買了一盞孔明燈。」陶不言的餘光看到立冬搜到的東西,露出絲笑容。
堇蕪明顯慌亂起來,眼神亂飄,飛快地否認道:「奴家不知大人在說什麼。」
路景行招了招手,立冬立刻將剛剛搜到的竹架似的東西遞了過來,「燈罩是用紙做的,可以水溶倒掉,但是這竹架的燈骨可是不容易銷毀的。」
「奴家想在中元節時放燈,這有何不可?」堇蕪急忙改口。
「姑娘承認你買了孔明燈,那為何不見燈中的蠟燭呢?」陶不言接口說道,「王城的作坊會用摻雜水銀的蠟燭製作孔明燈,水銀燃燒後會產生毒氣。只要在門窗緊閉的房間中點燃半個時辰,人便會中毒而亡。」
「你在中元節當天拿到了孔明燈,將其中的蠟燭取出,藏好。在宴會時,你借著淨手之際,帶著藏好的水銀蠟燭,熘到緋櫻在四樓的房間裡。你知道這時緋櫻已經服了藥在熟睡。
「因此你趁機換了她房中的蠟燭,點燃蠟燭,用髮簪弄破燈罩,然後再返回雅台。此時,門窗緊閉,只要半個時辰,沉睡中的緋櫻便會因為吸入足夠的毒氣而毒發身亡。而你則在雅台之上參加宴會,有不在場證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