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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當時我年紀還小,入夜時便睡了。」蘭鈺答道。
「苗仁孝正在進行盜竊時,被從一樓臥房出來的令堂發現,於是苗仁孝拿起桌上的小刀刺死了令堂。令尊聽到了令堂的尖叫聲也從臥房裡出來,與苗仁孝在,」陶不言頓了頓,露出疑惑的表情,「樓梯上發生了打鬥……」
「沒錯。」蘭鈺點點頭,「別院的特別之處就在於,雙親的臥房在一樓,家父的書房與學生的房間在二樓。」
「當時學生驚醒,從二樓的臥室出來,發現娘親倒在地上。跑下樓時與打鬥的二人相撞,摔落下去。同時,家父和苗仁孝也一同從樓梯上摔了下來。」
「那麼蘭公子確實是看到二人打鬥的過程嗎?」一旁的路景行問道。
「是的,那是學生看到家父的最後一面,還有倒在血泊里的娘親。」蘭鈺點頭,表情非常地篤定。
「如此看來,真是鐵證如山啊!」路景行翻看著陶不言遞過來的資料,「蘭公子為何覺得苗仁孝不是兇手呢?」
「當年學生年紀尚小只有隱約的記憶,但是我從未放棄。於是成年後,學生反覆察閱這些資料,發現了幾處疑點。」蘭鈺說道。
「蘭公子請講。」陶不言看向他,眼中充滿期待。
「首先是那把做為兇器的小刀。在火災廢墟中發現了裝葡萄酒的酒壺和酒杯,還有盤子和燒焦的肉。家父從大秦商人那裡學會了一種將豬頸肉切成大塊,用碳火烤制之後用小刀切著食用的方法。
「想來當晚家父是食用烤肉配葡萄酒當作夜宵。那把小刀是家父用來切肉的。」
「這種飲食方法我到是聽說過。這樣的話,小刀出現在現場不是很合理嗎?」路景行低頭沉思著。
「小刀的出現沒有問題,有問題的是娘親居然沒有收拾就去休息。」蘭鈺頓了頓,「別院平時是沒有人的,只有在我們要去時,才會派下人去提前打招。而且,別院裡是沒有下人伺候。
「因此,在我們居住,烹飪飲食、收拾打掃以及照顧學生和家父,這些事情是由娘親自己來做的。」
「娘親雙親早亡,她是吃百家飯長大的。後來在濱州一家高級雅閣做包吃住的侍女,在那裡受到異常嚴格的訓練。所以娘親非常擅長家務和料理。
「平時在濱州主宅時,有些事情也是由娘親親自來做。來別院小住時,即使只有娘親一個人也會把家裡收拾地非常乾淨,為學生和家父做美味的餐食。
「所以這樣的娘親是不會把家父用完的餐具放在餐廳里就去休息的。」蘭鈺說道。
「如果令堂是在令尊回來前就已經休息了呢?肉和酒其實是令尊自己準備的?」陶不言托著下巴說道。
蘭鈺笑了,輕輕地搖搖頭道:「陶公子所說的事情是絕對不會發生的。家父一直秉承「君子遠離刨廚」,家父絕對不會親自準備膳食,而且娘親更不會在家父沒有回來前便獨自入睡。」
「在下唐突了,令尊與令堂真是伉儷情深。」陶不言微微頷首,「這樣看來確實有些可疑」
「這只是其一,」蘭鈺接著說道,「其二,是家父與苗仁孝打鬥的地點。」
「二人為何要在樓梯上打鬥,這一點非常地奇怪。」陶不言接口說道,剛才察看時他就對這裡深感疑惑。
「根據這上面記述的,苗仁孝說他看到了從一樓臥房出來的蘭誠,兩人發生了打鬥。正常來說,他們應該是在廳堂里打鬥才對。」陶不言繼續說道。
「對!」蘭鈺點點頭,眼中閃動著興奮的光,「陶公子不愧是陶公之孫,僅僅是看了一遍資料便找出了其中疑點。」
「蘭公子過獎了!」
「可能是他殺了何映雪後,驚慌失措地想要儘快從來時的二樓的窗戶逃走。有些人在殺人後總會出現某種不符合常理的行為。」
路景行接口說道,「在他趕去二樓的途中被蘭誠追上,發生了打鬥。」
「但當時別院的大門沒並沒鎖,苗仁孝已身處大廳,慌忙之中更應該選擇最近的路線從玄關走出大門或者一樓的某個地方離開。」陶不言提出不同的看法。
「確實,路公子和陶公子所說的都有些道理。但是還有其三,」蘭鈺繼續說道,「那就是學生為何會倒在玄關處呢?」
陶不言一頓,接著眼中一亮,「對!蘭公子是在樓梯上被打鬥中的蘭誠和苗仁孝撞下樓梯。理應倒在樓梯附近,但是卻在玄關處被捕快救走。這也正是我想不明白的地方!」
「衙門認為,蘭鈺是出於求生的本能想要拼命逃離火場,但是爬到玄關時便暈了過去。」路景行看著資料上的內容說道,這一處也被蘭鈺標註出來。
「可是學生對於這一段卻沒有任何記憶。無論學生用什麼方法,都無法回憶起半點關於此事的記憶。」蘭鈺嘆了口氣,「僅僅是回憶起了當時的味道。」
「什麼味道?是火災的味道嗎?」陶不言追問道。
「不,學生在摔下樓梯後,隱約聞到了家父身上常有的高貴清冽的香氣。」蘭鈺說道。
「難道是令尊救了你之後,才被苗仁孝襲擊?」路景行接口道。
「可是那種香氣應該是家父外衣上的,但案發時家父已身穿裡衣,不應該會有這種香氣。」蘭鈺否認道。
「如此看來,這些「鐵證」並非牢不可破。只是蘭公子,如若重新調查,我勢必會按照苗仁孝不是兇手這一方向進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