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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好像很在意這個梁燊。」路景行湊到陶不言的身旁輕聲道,聽上去與往常一般的淡然,但緊緊握住他手的動作卻表明他其實非常在意。
「你說他是真的不知道自己是被故意下毒嗎?」陶不言望著與人談笑的梁燊,溫文而雅,「所有人都說他溫柔善良,替他的不良於行而惋惜,而且他自己卻並不在意。」
陶不言知道他在鬧彆扭,安撫似地回握住他的手,才見緊繃的表情才有了一絲緩和。
「他懂得如何用示弱來保護自己。」路景行將手指一根一根地與陶不言的相交,形成十指相握的姿勢。
「你們兩個差不多得了!小生還坐在這裡呢!」西嶺雪看著十指交握,眼神糾纏的兩人,覺得自己不僅是通體發光,還有些多餘。
陶不言的臉上飛快地湧起一片緋紅,路景行卻並沒有鬆手,只是將兩人相握的手從桌上挪到桌下,接著向西嶺雪挑了挑眉,竟有些炫耀的意味。
沒等西嶺雪反擊,原本吵雜的大堂忽然安靜下來,靜得仿佛可以聽到空氣的流動聲。此時只聽遠遠的通報聲自山腳下,遞次傳來:「穆淮王府來訪——」所有人都屏住唿吸向門口望去。
竟是穆淮王府的管家穆勇。
梁正宇看到穆勇臉上立刻綻放燦爛的笑容,急忙行至他的面前熱情招唿:「穆總管親臨,老朽有失遠迎,有失遠迎!」
「穆勇參見宣平侯。」說雖如此,但穆勇只是行了拱手禮。
「今日是侯爺壽辰,王爺在王城瑣事纏身無法前來,特派小人前來恭賀!」說著身後一行人抬上一口兩人高的漆木大箱,穆勇抬手打開箱蓋,眾人只感到一片眩目,連陽光都不及這箱中之物的光彩。箱中赫然放著兩棵用翡翠製成的松樹,散發著通潤的光芒。
梁正宇縱是家產豐殷,也未見過如此貴重之物,一時之間竟有些猶疑不定。
穆勇璀璨一笑,微一抬手,「這區區薄禮,還請侯爺笑納!待府中事務了結,閒暇之餘還請來王府一敘,不僅是王妃,王爺也對侯爺掛念得緊!」
「這……」梁正宇臉上的笑容變了一變,這意圖再明顯不過了——押他去王城做人質,明擺著懷疑他與太子中毒案有關!
但梁正宇的臉上還依舊保持著溫和的笑容,「承蒙穆淮王不棄,老朽定會前往!」接著便一揮手,示意下人將禮物抬下。
穆勇滿意得點點頭,在侍者的引領下入座時,穆勇徑直地來路景行桌前,「穆勇見過路大人、陶探花、西大人!」態度竟比之前對梁正宇要恭敬。
「穆總管不必多禮!」路景行等立刻起身還禮。
「路大人,王爺說了,您有什麼需要幫忙的地方請儘管開口!」穆勇說道,接著看向陶不言,「王爺對於陶探花破獲假銀票一案心存感激,有需要的地方請儘管開口。王爺說了,他雖遠離邊疆,但朋友還是有一些的。」
穆勇這番話,既表明了穆淮王的立場同時也是對宣平侯的威懾。
待到眾賓客入座後,只聽禮官悠長的聲音響起:「吉時到,開席——」
侍女動作麻利地將菜品端了上來,菜品之豐富不遜色於王城貴族的席宴。菜餚上齊之後,只見梁正宇舉起酒杯,朗聲道:「感謝諸位賞光前來,老朽不勝感激!今天請大家盡情暢飲,不醉不歸!」
「多謝侯爺!」
「祝侯爺福如東海,壽比南山!」
「祝侯爺福澤萬年!」
祝福之聲此起彼伏,看樣子虛偽奉承將會成為接下來的主旋律。
陶不言自覺無趣,專心地吃飯。菜品中有不少苗疆特產,讓他感到新奇,而且味道也很合他的胃口,搭配的「桃花醉」芬芳怡人。
這一桌只有他和路景行、西嶺雪三人,自是沒有顧忌,這一頓飯他吃得很是開心。酒的度數不高,又香甜可口,路景行便也沒攔著他。
酒過三巡,菜過五味,便開始了交際。託了穆勇的福,來賓們知道路景行等人的身份後也不敢貿然前來,再加上路景行本就不喜形於色,不怒自威的氣勢自是拒人於千里之外,因此他們這一桌難得的清靜。
但是,凡事總有例外,梁璨就是這個例外。
陶不言看到他著實有些意外,看來梁正宇那日恨不得當場殺了他的態度,八成是做給他們看的。所謂禁足面壁看來也是做做樣子。
「幾位大人不必生氣,今日是家父的壽辰,我這個做兒子的理應到場。」梁璨解釋道,「至於太子中毒,確實與我無關。」
「丟失配方可不是小事啊,梁三公子。」西嶺雪說道,眼睛微眯,真不知這位公子的自信是從哪裡來。
「確實,西大人教訓的是!之前我多有失禮之處,還請諸位大人見諒!這杯酒,梁璨向諸位大人賠罪,我先干為敬!」說著梁璨幹了手中的酒。
這番說辭,路景行自然也不好拂他面子,抬手幹了酒,西嶺雪和陶不言也不例外。
「這一杯酒呢,我想敬陶探花。我久仰「順安雙花」之名,想與陶探花交個朋友。」梁璨將酒杯遞到陶不言的面前,望著他的眼中閃爍著毫不掩示的炙熱情意。
這樣的眼神讓陶不言感到一陣反感,像是被某種爬蟲類動物盯上的惡寒。沒等他開口酒杯就被路景行奪走。
「怎麼,本官這個「順安雙花」的武探花就不值得梁三公子結交嗎?」路景行淡淡地看著他,那冷漠毫無感情的眼睛讓人嵴背處陡然竄起一股寒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