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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路景行點頭表示贊同,「兇手為何要冒著染上血跡的風險也要帶走兇器……」
「說明兇器會暴露兇手的身份。」陶不言接著說道,他單手抱臂於胸前,眉頭輕蹙,「但是,根據現場情況,這不是一起臨時起意的激情犯罪。
「兇器上塗有毒藥,很明顯是蓄意謀殺。但既然是畜意謀殺,又為什麼會選擇一件能直接暴露自己身份的東西做為兇器呢?」
「兇手的行為前後充滿矛盾。」路景行接著說道,深邃的眸子望向一處,若有所思。
「根據路引,賈仁來自王城,今年二月初來到這裡。螢耀酒樓雖兼做客棧生意,但它仍是以經營酒樓為主,住宿價格不菲。二月並非住宿旺季,他長期住宿的話,為何不選普通客棧呢?」
「如果他是有意選擇這間酒樓呢?這酒樓是否藏著什麼秘密?兇手選在今天動手,是否還有別的用意?」陶不言抬起頭看向路景行。
「穆淮王不想讓我們插手這起案子,太子殿下卻執意讓你我調查此案。」路景行的眼神昏暗不明。
「迷團越多才越有意思。」陶不言說道,這一瞬,他的眸中剎那火起,熾熱地仿佛能灼傷人心——追求真相的執著與決心。
「現在看,這個案子中即使兇手行兇時再怎么小心,賈仁畢竟也是一個成年男子,殺死他時難免也會發出些聲響。」說著陶不言看向路景行。
路景行點點頭:「去問問隔壁的琴師吧。」
接著他抬眼看向西嶺雪,「你再搜查一下這房中有無什麼特殊的毒藥,畢竟你是專家。」
第53章 誰人撫素琴
陶不言在抬腳進門的瞬間,一個急轉,又退了回來,抬眼看到一旁的路景行饒有興趣地挑了挑單邊的眉毛。
「畢竟是姑娘的房間,怎能如此唐突。」陶不言開口解釋道,微梗著脖子的樣子到像是故作鎮靜。
「陶公子果然是君子。」路景行輕笑著,伸手輕輕捏了捏他的手腕,像是安撫著將要炸毛的貓,這種害羞的樣子還真是可愛。
「你去把琴師綠綺帶上樓。」路景行對一旁的衙役吩咐道。
很快,衙役帶著一個戴著帽紗的女子回來。一身桃色衣裙的女子微微行禮道:「綠綺見過大人。」
她說的是官話,尾音處帶著點吳儂軟音,聽上去別有一番風情。雖戴著斗笠面紗,看不太真切卻隱約可見是個美人。
她身邊跟著個十來歲的小婢,圓圓的小臉,一雙黑葡萄似的大眼睛怯生生地看過來,「憐兒見過大人。」孩童嗓音稚嫩,脆生生的。
「綠綺姑娘,你在死者的隔壁。今日巳時三刻到隅中,你可在房中?可曾聽到聲響?」陶不言問道。
「小女與憐兒一直待在房中練琴,準備下午表演之事,並未聽到有何異響。」綠綺答道,隔著帽紗,無法看到她臉上的表情。
「姑娘可是住在此處?」
「不,小女並不住在這裡。那間房是小女來此撫琴所用,同時也兼作休息。」綠綺答道,「小女是每月單日下午未時至戌時來此撫琴,每個時辰撫一曲。」
「我們能否看一下姑娘的房間?」陶不言禮貌地詢問道。
「大人請便。」綠綺微微頷首,只是在二人轉身進入房間時放在身前的雙手不由地握緊。
跟在他們後面的憐兒卻一臉擔心地嚷道:「你們不要翻亂了我家小姐的東西!」
房間較賈仁的屋子要小,門口掛著紗簾,屋裡燃著淡香。
一進門,就看到一方梅花紗屏,望過去影影綽綽甚是夢幻。紗屏外,放了一張普通的桌子,上面放有計時器,茶盤裡放著茶器和茶點。另一則的置物架上放著些私物。
繞過紗屏,裡面放著一張琴桌,桌上有一張古琴,看不出什麼材制,透著白玉般的光澤,晶瑩剔透,上面雕有星月之圖,好似將那銀河玉帶扯落縛於琴身一般,如此精湛的做工定是出自名家之手。
陶不言的目光落在琴身上的題字,不由地眼前一亮,「莫非這是……」他才剛伸出手,卻突地有人將他擠到一旁。
因為太過突然,害得他一個踉蹌,所幸被一旁路景行攬住,這才未摔倒。
「不要弄壞了我家小姐的琴!」是憐兒,她一把將琴抱在懷裡,氣鼓鼓地瞪著陶不言,仿佛他是一個十惡不赫的壞人。
「憐兒!不得無禮!」綠綺出聲呵斥道,接著她轉身向陶不言行禮,「憐兒年幼無知,請大人恕罪!」
「這是穆淮王賞賜給小姐的舉世名琴!我是小姐的琴童,保護琴是我的職責!」憐兒理直氣壯地答道。
「是我唐突了。我只是想知道這是否是名琴「綠綺」?」陶不言站直了身體,路景行的手有些戀戀不捨地從他的腰間鬆開。
「正如大人所說。」綠綺答道,「當日小女有幸在穆淮王壽宴上撫琴,得王爺賞識,因小女名為綠綺故賜此琴,憐兒也是那時跟在小女身邊。」
陶不言點點頭,這樣的話,憐兒有此反映不難理解,只是這個孩子是太過單純呢?還是別有隱情?總之這個綠綺並不簡單。
接著他眼波一轉,「既是名琴「綠綺」,不知今日可否有幸一聽呢?」他的笑容如陽光般燦爛又帶著幾分孩子氣,完全不覺得這個要求在此時有何不妥。
綠綺微愣,雖然看不清她的面目,但仍能感到她看向了一旁的路景行,後者似乎感到了她的眼神,依舊是那副不怒自威的樣子,清冷的眸子望過去,「有何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