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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大人,陶大人!」
隨著這愉悅清脆的聲音,任璟良走了進來,跟在他身後的還有路景行。
「看樣子,你完成我交待的任務。」陶不言笑盈盈地看著任璟良,卻連半個眼神都沒分給他身後的路景行。
「真不愧是陶大人,一下子就知道了!」任璟良接過陶不言遞過來的茶一飲而盡,接著用袖子擦了下嘴。
「陶大人,我走訪了各大商會,查閱府衙里的卷宗案犢,把從二十五年前,所有與蘭家有關的……」
「任璟良。」路景行皺著眉頭打斷了他話。
這時他才發現,蘭鈺也在場,頓時有些侷促,「啊,那個……」
「幾位大人有案情要談,在下先行迴避了。」說著蘭鈺拿過靠在椅子邊的拐杖,有些吃力地站了起來。
「蘭公子不必,這件事也和你有關。」陶不言阻止道,「我們調查的正是令尊蘭誠。」
蘭鈺一愣,接著露出溫和的笑容,「既然這樣,幾位大人這邊請。」說著將他們引到內里的雅間。
雅間雖背陰卻寬敞明亮,房屋又很通透,葡萄的香氣隨風吹進屋中讓人一去盛夏的悶熱,有一種沁入心脾的舒爽。
路景行拉著陶不言在他身邊坐下。他知道陶不言生氣是因為看到了他昨晚故意留下的痕跡,討好地捏了捏他的手臂。
借著衣袖的遮擋下滑握住了他的手,姆指輕輕地摩挲著他的手背,接著強勢地將手指插進指縫中與他十指交扣。
陶不言被他弄得心神微動,下意識地回握住他的手,耳尖微微發紅,而始作俑者卻坦然自若,一臉正直。
安柚端上涼茶和冰鎮葡萄,離開時為他們關上了雅間的門。
「說吧,你發現了什麼。」將人哄好的路景行表情緩和,看向任璟良。
任璟良看了看蘭鈺,又看了看陶不言,面露難色。
「任大,請不用在意在下。」蘭鈺善解人意地說道,「從決定開始重新調查此案,在下就已經做好面對任何事實的準備。」
聽到他的話後,任璟良從懷中拿出一疊文書,「這是這些年來與蘭誠有關的買賣記錄,兩位大人請過目。」
路景行接過文書,這才有些不舍地放開陶不言的手,將其中的一份遞給了他。
「蘭誠負責推行新政,幫助百姓改種葡萄。但實際上卻並非如此,而且還似乎使用了一些不光彩的手段。」路景行翻看著文書,臉色微沉,眼中似有些不悅。
「嗯,蘭誠表面上響應新政,幫助當地百姓植葡萄,實際上卻是從百姓手中強制購買耕地,變成僱傭耕種。」陶不言接著說道。
他的表情也變得嚴肅起來,強行購買耕地相當於剝奪了百姓賴以生存的根本。表面上看來是幫助百姓致富實際上卻使他們得到了更加嚴重的剝削,完全淪為資本的奴隸。
「強制購買百姓的耕地是違法的,但是被蘭誠買走耕地的,沒有一個人報官。想來蘭誠應該是沒有做出什麼出格的事情吧。」任璟良說道,「我翻了近二十五年的全部卷宗沒有一起相關的案件。」
「確實,家父只是一介商賈,應是沒有能力做強制買賣耕地這種事。」蘭鈺說道。他雖對於蘭家積累財富的手段有懷疑,但是不相信蘭誠能做這種公然挑釁律法之事。
「一介商賈確實沒有這個能力,而且買賣程序合規。但是,」陶不言將其中的幾個文書拿出來,「推行葡萄種植,以及批覆買賣的人正是當時主管濱州政事的太守郭天霖。」
「如果這兩人合作,身為太守的郭天霖會很容易抹去蘭誠的違法證據。」路景行接口說道,他已給路知彰傳信,讓他幫忙調查一下郭天霖的底細。
此案涉及到朝中官員,他要提前部署,禍水東引,以免陶不言身陷危險之中。陶不言只管全力追尋真相,懲惡伸冤,至於這些蠅營狗苟之事便由他來做。
「郭天霖憑藉著在官椏廣泛開展種植葡萄提高當地稅收這一政籍,獲得晉升,而且蘭誠因此而積累了大量財富,二個人各取所需。」陶不言說著抬頭看向蘭鈺。
蘭鈺表情凝重,像是在判斷這件事情的真假又像是在思考回憶。
半響,他緩緩地開口,「其實,那時家父很少回家,在下幾乎對他沒有什麼印象。其實在下並不知道家父在做什麼生意,現在看來他似乎並不是什麼完美受害人。」
「你……很受打擊嗎?」任璟良小心翼翼地問道。
蘭鈺搖搖頭,表情意外地平靜,「沒有,其實在下也曾想過,他是不是做了什麼不可饒恕的事情才會被人殺死。話說回來,」蘭鈺抬頭看向任璟良,「郭天霖,郭大人……」
「他是我的外祖父。」任璟良說這話時眼睛時不時地瞟向陶不言。
「郭天霖現任正議大夫,郭家世代為官,與朝中之勢必會有些枝蔓相連。我已去信向我爹詢問,不日便可得到回覆。」路景行看向陶不言,「在此之前,暫時不要輕舉妄動。」
陶不言點點頭,接著他看向任璟良,「任家與郭家是世交嗎?我沒記錯的話任家並非是官宦世家。」
「是,任家從祖上開始就從事捕快。直到曾祖父在武舉中獲得武進士,得以入朝為官。任家便由此與朝中官員有了聯繫,也就是在那時起與郭家交好。」任璟良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