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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夏時節,天空蔚藍,散淡的白雲在空中悄然浮動,風拂過枝頭帶著草木的芬芳。太陽照射在湖面上,折射出一道道橘色的波紋。
「不愧是陶公之孫,不僅破了賈仁一案,連帶著破獲了多起要案。更解決了六年前的假銀票案,也算了卻本王的一樁心事。」風淮秋的臉上掛著笑,如同遠山白雲般悠遠。
「王爺過獎了。」陶不言鞠躬行禮道。
現在所有案件已了結,夏日祭典也早已結束,陶不言等人也沒有理由繼續留在穆州。
「這幾日來多謝王叔照顧,本宮收益匪淺。」風息寧說道。
「哪裡,此次發生如此多的事情,實屬照顧不周。」風淮秋應道。
「沒想到這穆州真是臥虎藏龍,讓本宮刮目相看。」風息寧雖臉上帶著笑,但眼神銳利,語氣明顯帶著嘲諷。
「本王以為這一切均在太子殿下的掌握中。」看到風息寧的表情明顯一窒,風淮秋輕笑一聲,接著開口道——
「希望小小的穆州,下次還能給太子殿下帶來更大的驚喜。」
不疾不徐,卻綿裡帶針,又好像伺機而動的野獸突然露出了獠牙,危險又恐怖。
風息寧直視著他,眼神昏暗不明如同此時他臉上的表情,良久,展顏輕笑,「本宮甚是期待,不要讓本宮失望。」
沒有人能忽略到風息寧的眼眸里瞬間火起時的凜然的傲氣。
「好!穆淮王恭送太子殿下!」風淮秋朗聲道,接著拱手行禮。
風息寧微微頷首,衣袖輕甩,雙手負於身後,徑直向馬車走去,紫色的衣襟飄然生風。
在上車前,風息寧轉頭看向路景行:「致遠,請隨本宮來。」
「是。」路景行目光微動,但臉上的表情卻依舊淡然,到是一旁的陶不言不由地路著緊張起來,有些擔心地扯了扯他的衣袖。
「沒事。」路景行安慰地拍了拍他的手,目光也不由地跟著柔和起來。
這一幕剛好被風息寧看到,他的眉頭幾不察地皺了皺眉,臉色微沉,彎身進了馬車。
「太子殿下,起駕回宮——」隨著德公公的聲音,馬車隊開始緩慢移動。
相對於前來穆州時的低調,此時可謂大張起鼓,聲勢浩大。
主路兩旁人聚滿了百姓,人頭攢動,好不熱鬧。每個人的臉上都掛著期盼的神情,那樣子堪比當年穆淮王回穆州時的盛況。
在眾人的翹首以盼下,伴著踱踱的馬蹄聲,風息寧一行人浩浩蕩蕩地向城外駛去。
身穿大理寺官服的錢十五和立冬在前面兩騎開路,西嶺雪緊跟其後,他未身著朝服,只是一身青綠色暗花的便裝,但做工極其講究,衣料是王城上好的雲錦,配上他俊逸的臉龐,有一種清新的灑脫飄逸。
緊跟在他身後的是一輛華麗的楠木馬車,金絲軟蓋,拉車的是四匹一模一樣渾身黑亮,毛色純正的駿馬,車裡坐著的正是風息寧和路景行。
車廂寬敞,即使坐著兩個成年男子也不會顯得擁擠,但氣氛卻異常凝重。風息寧坐在上首位,雙眉微蹙,臉上是一副若有所思的表情。
所幸這凝重的氣氛沒有持續太久,風息寧輕吐一口氣,說道:「……此次,致遠和明松費心了。」
「太子殿下過譽了,這是我們做臣子的本份。」路景行恭敬地答道。
他端坐在下首位,筆直的嵴背,寬闊的肩膀,標準而挺拔的身姿。幽黑無限的眼睛裡不見有絲毫的情緒,薄而堅定的唇緊抿著,和那雙冷清的眸子很相配。
「臣子……」風息寧低聲重複著這兩個字,接著他抬頭看向路景行,「本官要的,不是「臣子」。」
聽到他的話,路景行放在膝上的雙手不由地握拳,但臉上還是那副波瀾不驚,悠悠地開口道:「太子殿下之意,臣不懂。」
風息寧看著路景行,嘴角泛起淡淡的笑意,「致遠,真的不懂嗎?本宮與你所求的是同一人。」
「太子殿下,所言何意?」路景行抬頭,清冷的眸子直視著他,不卑不亢,眼間卻透著讓人無法忽略的隱隱霸氣。
「本宮以為很明顯了,」風息寧凜然地接下他的視線,「本宮鍾意明松,要他進宮,長伴左右。」
路景行深黑如潭的眼中透著絲絲堅毅而明亮的光茫,嘴角卻勾起一絲冷笑,「太子殿下還是趁早打消這個念頭的好。」
「本宮即有這個想法,自是考慮了萬全之策,也自會給他應有的名份。」風息寧說道,臉上仍掛著自信的笑容。
他只是那樣隨意地坐在那裡,卻自帶一種高貴的神態,如同君臨天下的王者,傲然得俯瞰天下蒼生。
「太子殿下不必如此經大費周章。」
路景行冷冷地一軒眉,如刀鋒般銳利的眼直視著風息寧,眼神凜然而傲然。周身散發著的威懾感在這時陡然倍增,使得周身的空氣如同凍結般緊張。
「他是我的。」路景行一字一頓地說道。
風息寧臉上的笑容瞬間凝結成冰,一絲薄怒從他的眼中掠過,臉色微沉,「路景行,你可知你在說什麼嗎?」
「陶不言是我的!」路景行無懼地迎上他的眼神,有一種迫人的氣勢,語氣堅定,眼中閃爍著只有在守護著某樣事物時才特有的堅毅決心。
風息寧露出一抹冷笑,方才的怒氣已從臉上隱去,明亮的眸子寒光一凜,輕吐道:「路景行,你可知普天之下莫非王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