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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勞小哥,請前面帶路。」正在腦中反推案情的陶不言並未細想隨口應道。
他跟在那小哥的身後,沒走多遠,就發現似乎還有一個腳步聲,不遠不近地跟在他的身後。
他這才打量著前面這小哥,雖穿著乾淨短搭,但腳上的鞋子卻是薄底布鞋,鞋邊沾有土黃色泥土。原本通信的小廝應是府衙衙役,皆穿官靴,他們一直守在城內天香閣門口,鞋子哪會沾上如此之多的黃色泥土。
這讓陶不言心生警覺,他們想要做什麼?在摸不清狀況下還是不要輕舉妄動。他不愛戴冠,每次出門都是以簪束髮。
此時,他取下髮簪握在手中,貼近牆壁,一邊跟在那小哥身後,一邊用髮簪悄悄在牆壁留下記號。
「小哥,雲湘姑娘現在何處?」陶不言裝作閒聊。
「就在前面,公子莫急。」那人應道。
「小哥,你家賀公子今晚的宴請,我幾時前往?」
那人愣了下,接著笑道,「我家公子說了,到時會來車接您。」
「噢。」陶不言停下了腳步,一邊暗暗用力地將髮簪戳入牆縫中,眼看就要拐進偏僻小巷。
「公子怎麼不走了?雲湘姑娘就在前面。」那人回頭看著陶不言。
「你究竟是什麼人?」陶不言問道。
「要你命的人。」說著只見那人手一揮,一縷薄煙向陶不言撲面而來。
他在失去意識之前拼命地將髮簪戳進牆縫中……
路景行看完手中的信函,確認陶不言的推斷沒有錯。安排好手中的工作,提交完大理寺例行的行文後,才發現陶不言不在驛館。
記得他昨天提起要去找雲湘確認茶渣,這個時候難道還沒有回來?他起身走出書房,看到立冬不由地有些詫異,「你怎麼在這裡?我不是讓你跟著陶不言嗎?」
「大哥,陶公子好像不見了。」
「什麼?」路景行臉色微沉。
「我去找賀公子讓他安排與雲湘姑娘的見面。但是等我回來時,陶公子就不見了。門口守衛說他跟著一個小哥走了。」立冬答道。
「我順著方向去找,一直到天香閣都沒有發現陶公子的身影,天香閣的人也沒見到公子。我以為他回來了,於是就回來看看。」
「什麼時候的事?」
對上路景行審視又帶著責難的眼神,立冬不由地感到後背發涼:「大、大約一個時辰之前。」
聽到立冬的話,路景行心中的不安在瘋狂地滋長,眉頭緊鎖,「馬上派人全城搜查!務必儘快把人找到。」說著他拿起唐刀衝出驛館。
立冬不由地鬆了一口氣,剛才那一瞬他真以為要被砍了!看著路景行的背影,這還是他第一次看到自家大人如此驚慌的樣子!陶公子可千萬別出什麼意外啊!不然……立冬不敢想。
陶不言醒來時發現自己被丟在了一座荒山里,雙手被反綁於身後,還好雙腿還能自由活動。他碰了靴子,匕首還在,吸取上次清遠縣的教訓,他將匕首藏在了靴子裡。眼看天色漸漸暗下來,他不能坐以待斃,得想辦法回去。
他試著掙扎了下手臂,粗礪的麻繩磨得他手腕生痛,他咬著牙努力後仰,手腳配合試圖拿到靴子裡的匕首。
功夫不負有心人,他終於拿到匕首,割繩子時費了些周折以至於受了點傷。他活動了下手腳,很好,沒有其他傷。
這些人不傷他性命,只是綁架,為了什麼?
他突然發現懷中內袋裡的茶渣不見了,原來這就是他們的意圖!
難道兇手真的是這個人?但這未免太直接了!
不行,得儘快回去!
想到這兒,他站起身,企圖辨清方向。根據時間,他們應該不會把他丟得太遠,這裡應該是在城外。總之先下山,然後再找回城的路。
山路本就不好走,再加上天色漸漸昏暗,陶不言走起來異常困難,更何況他還是個四肢不勤的文人,沒走幾步就氣喘吁吁。
天完全黑了下來,月朗星疏,偶有山風掠過吹動著樹葉沙沙作響。月影下間或有樹枝草木萌動,仿佛有什麼東西正躲在那裡伺機而動。
忽然,不同於風吹的沙沙聲一瞬而過,一道黑影從草叢中躥了出來,在陶不言的眼前一閃而過!
驚得他背後竄出一陣冷汗,但驚叫還未出口,便被遠處竟隱隱傳來的陣陣狼嚎聲嚇得硬生生地卡在喉嚨里,變成不成聲的嗚咽。瞬間汗順著額頭流了下來,他下意識地握緊了手中的匕首。
此時,他孤身一人,沒有火源,僅憑這一把匕首,如真的與野狼相遇,恐怕凶多吉少。
這樣想著,陶不言不由地加快了腳步,但是慌亂間,腳下一滑,身體倒向一側就這樣沿著山坡滑了下去!所幸這只是一個小緩坡,除了衣服劃破,身上多了幾處擦傷外,最嚴重的恐怕就是摔得屁股有些疼。
不過,剛才他的腦中突然閃過似曾相識的片段,莫非以前曾有過相同的遭遇?然而記憶就此出現了空白,就像是衣襟上被火星燒過的洞,別的地方完好無缺,唯獨少了那一塊。
這時他突然看到有一撮亮光向這邊移動,是火把!他莫名地緊張起來,握緊匕首,屏氣凝神。
那火把越來越近,在影影綽綽的火光下依稀可見一個熟悉的身影。
「致遠!」陶不言露出開心的笑容,立刻起身,卻因走得太急,腳下一個踉蹌,竟再次向前摔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