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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天香閣莫不是茶坊吧。」陶不言悄悄地問一旁的賀柳。
只見他露出高深莫測的笑容,「接下去你就知道了,這正是雲湘姑娘的特別之處。」
這時門再次被推開,一陣香風拂面,雲湘款款地走了進來,身後跟著侍女,手中捧著的竟是制茶的器具。雲湘穿一身淺綠色蘿裙,身材曼妙,肌膚如雪。雲鬢輕綰,一張美麗得讓人驚嘆的臉,倦煙眉,含情目,薄而性感的雙唇,掛著淺淺的笑容。
「雲湘見過各位公子。」慢悠悠地,聲音像是裹著濃厚的蜂蜜般香甜可口。
路景行沒有開口,而是轉頭看向一旁的賀柳,「賀公子事務繁忙,我等就不勞煩了。」
賀柳一愣,「路大人所言……」但看到路景行眼神微凜,這才後知後覺地明白這是嫌自己礙事兒。他還真以為這二人來天香閣是找樂子的,害他費心地準備了好多節目,現在看來,人家是來查案的,是自己狹隘了。
「路大人所言甚是,學生這就先行告辭。」雖說心裡有百般不願,但路景行身上散發出來的那股冷峻威嚴,讓他不由地打心底里發憷,總覺得他的眼神像刀一樣能將自己大卸八塊。正當他起身之即,聽到了陶不言的聲音,不由地心中大喜,還是明松兄好,然而——
「賀兄,能否將貴府廚子所做的桂花糕送一份到驛館那裡?」
「好、好的。」賀柳臉上還未形成的欣喜隨即凝結,然後風乾,最後碎成渣在失望中獨自飄落。他悻悻地起身離開,臨走時,還不忘囑咐天香閣的掌事今晚雲湘姑娘的這一場由他賀公子買單。
直到賀柳離開後,路景行才抬眼直視著雲湘,眼中閃爍著冷冽的光,「雲湘姑娘可是來自王城?」
「我是該夸公子深懂風雅呢?還是夸路大人好眼力?」雲湘撒嬌似的眼珠向上望,露出一副深討男人喜愛的表情。
「艷滿王城的美女茶師竟會在皖州天香閣里做花魁。」路景行冷冷地開口,「那麼,本官應該叫你雲湘呢,還是叫你湘波?」
此話一出,陶不言的心裡當下覺得有點彆扭,路景行只看她一眼便知她就是艷滿王城的茶師湘波,莫非……瞬間臉上帶上了點慍色。
「路大人真是不辱探花之名,如此深諳風雅之事。」他借著喝水對一旁的路景行陰陽怪氣地說道,口吻中隱約帶著絲不悅。
「職責所在,不要多想。」路景行淡淡地答道,只是嘴角噙著藏不住的盈盈笑意。
雲湘見狀,以袖掩嘴輕笑,「路大人說笑了,今日能見到名滿天下的「順安雙花」是雲湘的榮幸。」她坦然地迎上路景行探究的眼神,「在王城,自然要聽得、見得比別人多些,更何況是像大人這樣的人。」弦外之音,她在王城中見過他們。
「一個弱女子身處王城是非之中,難免力不從心。但想要看得更多,聽得更多,天底下還有比青樓更適合的地方嗎?」雲湘輕笑著,漂亮的眼睛從陶不言看到路景行,「路大人今日前來,不為風雅,為的是武夷吧。」
她一邊說著話,一邊將燒開的水注入茶杯中開始制茶,動作簡單卻極具風情,隨著茶洗的輕轉,潔白的泡沫如細密的白雪一般堆積出來,伴隨著絲絲綠茶香,清雅致極。這正是讓她譽滿王城的拿手茶品「千秋雪」。
不久,兩杯飄浮著漂亮白沫,香氣四溢的茶端到了二人面前,「兩位公子,請品嘗。」
「多謝姑娘。」陶不言端起茶杯,一股淡淡的茶香撲鼻而來,茶湯透過綿密的細沫入口帶著別樣的爽滑,芬芳醇香的味道在口中蕩漾,沁人心脾。看來她能名滿王城靠的不僅僅是美貌。所謂王城是非,不過是些常見的風流韻事,但為此離開王城實在是有些欠強。
路景行喝了口茶後,問道:「說說你和武夷的事情吧。」
「小女去年年末來到皖州。大約三個月前,武坊主來過一次,第二次便是這個月初,接著就經常來天香閣找小女。」
「武夷可與你說過茶坊里的事?」
「大多是些瑣事。」雲湘看到了路景行眼中的不信,嫣然一笑,「路大人許是聽到了些什麼吧。坊主雖與小女親近,但我們不過是露水之交。怎抵得過五六年來的風雨同濟呢!更何況經營茶坊,小女不懂。」說這話時,她看著桌子上的茶杯,纖細白嫩的手指輕輕地撫摸著茶盞邊緣。
「你可知武夷要賣掉茶坊?」陶不言說著,伸手去想去拿桌上的茶點。路景行卻在他抬手的瞬間便將盤子端到了他的面前。看在糕點的份上陶不言估且賞了他個眼神。
雲湘看到這一幕再次掩袖輕笑,朱唇輕啟,「這件事,如若小女說不知,那是撒謊;但若說知,卻也不能算作實話。」她似乎很滿意陶不言露出的探究的表情,她撫摸著茶杯接著說道,「準確來說應該是「果然如此」這樣的心情。」她故作神秘地頓了頓,「小女知道,茶坊經營不善,最著急的人並不是坊主。」
「你的意思是雅安?」路景行微眯著眼,隱約覺得接下來會聽到一個有趣的說法。
「人生在世,所求的不外乎名、權、錢、情,女子也不例外。不過,相對前兩者,女子更在意後者。但若沒有了情,自然是想要抓住些錢,方可安身立命。」雲湘並沒有正面回答,「想必大人也發現了,那位帳房做過女官。小女知道五年前坊主參加茶師考核時,發生了一起命案,當時的一位考生用毒草制茶謀害評審官,案子了結之後有位女官辭了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