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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似曖昧不明的幾句話,卻足夠聰明人拼湊出一個故事來。而陶不言和路景行正是這聰明人,因此他們瞬間就拼出了一個故事,但若這個故事是真的,又為何要殺死武夷呢?明明人活著才能得到最大的利益。或者說,她知道了,死的那個不是真的武夷!

    「莫非你也參加了那次茶師考核?」路景行的瞳孔微緊,透著嚴厲的審視。

    「小女那時還在茶藝院學習呢。這些都是小女在王城裡聽來的,王城裡沒有秘密。」她俏皮地眨了眨眼,接著說道,「這弗蘭茶坊里確實有參加那場考核的人,」說著她將茶杯放回茶台上,「他就是茶師桑植,他與坊主是多年的知己好友。這茶坊中的大小事務實際上是由他來打理的,他就好像是這弗蘭茶坊的影子坊主。這二人的感情,」她露出了一絲高深莫測的笑容,眼睛在路陶二人身上掃來掃去意有所指地道,「高山流水遇知音,紅情綠意一盞茶。」

    這兩人果真是這種關係。起初在茶坊審問時,路景行便隱約有些感覺,只是桑植的表現有些怪異。如今看來,似乎是為了隱瞞吧。這下有趣了,坊間都說武夷與雲湘曖昧不清,而雲湘卻說武夷與桑植紅情綠意,那武夷來這青樓她為何不生疑?雅安曾做過茶藝院的女官,而且又與武夷、桑植五年前參加的那場茶師考核中的毒茶案有關。沒想到這小小的茶坊真如陶不言當初所言——夥計不是夥計,帳房不是帳房,坊主也不是坊主,說不定所有人都有著不為人知的另一個身份!這樣看來,武夷之死很可能與他們所隱瞞的另一身份有著莫大的關係。  

    路景行思量之際,陶不言則敏銳地抓住了這其中的異樣,「姑娘身處天香閣里又如何知道茶坊里的這些秘聞?」

    「不愧是陶公之孫。小女說過,這裡看得更多,聽得也更多,青樓里更是沒有秘密。比如,」雲湘嬌媚地浮現微笑,露出有如受充分寵愛的貓一般的舉止,「今天兩位探花郎來找小女的事,現在也許就傳遍了整個皖州。」說著她的手指前伸,去勾陶不言的下巴。

    「嘖!」輕微的嘖舌,手指被路景行粗暴地擋開,眼眸中出現了與片刻前冷漠氣質相差甚遠的憎惡之意。

    雲湘卻並不在意,歪著頭看著這兩個人,笑得曖昧不明,「兩位大人,比傳說中的還要相好。是高山流水呢,還是紅……」

    「你可知武夷得罪了什麼人嗎?」路景行冷冷地瞪了她一眼,毫不客氣地打斷了她的話。一旁的陶不言則心虛地低頭喝茶,不知是因為雲湘這個人還是因為雲湘的話。

    「小女不知。不過,」雲湘的眉毛微蹙,露出像是思考的表情,「我覺得他似乎在提防著什麼人。這一個月來,坊主有些奇怪,而且他會流連天香閣這件事本身就很奇怪。」她又露出暖昧不明笑容,接著又歪了歪頭想了一下,「這個月的他與小女第一次相見時完全不同,雖相貌未變,但內里感覺像換了一個人,不好說。」  

    路景行和陶不言同時點頭,假武夷果然是從這個月開始出現在大家面前的,既然雲湘都有所覺察,那茶坊里朝夕相處的人是否也有所覺察呢?

    「武夷死之前的晚上曾來找你,他可有什麼異常?」

    「沒有,只是看上去比平時更高興罷了。」

    「姑娘可曾見過此人?」說著路景行將一副畫像遞到雲湘面前。

    雲湘看到畫像時,眼中有一絲驚詫一閃而過但很快又恢復了淡然,「沒有見過。」

    「皖州本就多茶坊,姑娘既是茶師自然有很多去處,卻要委身於青樓之中,這未免太過奇怪了。」陶不言說道,因為嘴裡有茶點,聲音聽上去悶悶的。茶師地位和進士一樣可以入朝為官,如若說科舉是男子飛升之路,茶師則是給了女子一展報復的機會。但,茶師自入風月場,前所未聞!

    「若說奇怪,皖州的怪事還少嗎?」雲湘輕笑著,「來皖州表演的流動舞坊,每年年初到,穀雨之後離開。但今年不知為何剛過驚蟄沒幾天,舞坊就匆匆離開了。」

    流動舞坊是官家舞坊的一個分支,到全國各地巡迴表演。坊里的歌舞姬皆技藝超群。起初是冊封太子時的慶祝活動,太子的生母紅貴妃深受順安帝寵愛。這位紅貴妃來自外邦,貌若天仙,能歌善舞,後來順安帝為討紅貴妃的歡心以她的名義將此作為慣例,意在與民同樂。世間皆在傳,如若不是皇后的娘家手握全國一半的礦藏,其兄又有兵權,順安帝早就廢后立紅貴妃為後,帝後失和是天下皆知的秘密。  

    「舞坊提前離開這有何怪異?」陶不言有些不解。來之前他就已吃過東西,但現在桌上的茶點幾乎盡數進了他的肚子,現在覺得胃撐得有點難受,用手揉著胃。

    路景行注意到了他的動作,並沒有立刻回答他的問題,而是靠近他身邊,不顧他的臉色,直接伸手幫他揉起胃來,動作看似霸道卻力道適宜。陶不言感到胃部傳來路景行大手的溫度,不由得在心裡掀起一陣激動,有一種很溫暖的感覺。雖然二人自幼相識,並不避諱這些舉止,但有時候他還是會控制不住地因為他的某個舉動而心跳加速,比如現在。

    一旁的雲湘看著這兩個人,臉上帶著笑意,只是那雙漂亮的眼睛裡卻沒有絲毫的笑意,一抹憂傷自眼底一閃而過。

    路景行一邊替陶不言揉著胃,一邊說道:「應是有舞姬脫逃。我朝律法規定,官家舞姬除非脫樂籍否則不可私自擅離舞坊。私自擅離者,一經發現,輕則杖行三十,舞坊解散全部罰入娼籍,重則整個舞坊處以極刑。但流動舞坊常年流轉於各城縣,管理相對鬆懈。如有舞姬逃跑,舞坊只要儘快前往下一個城市就不會被發現。新的城市不知道舞坊里實際有多少舞姬。舞坊只要在年底返回王城審核之前,找人頂替逃走的人就不會被發現。大理寺曾處理過流動舞坊舞姬逃跑殺人的案件。」這後半句他是看向陶不言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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