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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遠縣雖地處偏僻,但民風淳樸,尤其是當地的烤爐餅,餅皮酥脆,層層鬆軟,配著香香的芝麻,熱乎乎地剛出爐咬上那麼一口咸香適宜,深受陶不言的喜愛。還有街角的豆花攤,這家的豆花也是一絕。滷子非常簡單當地的鮮野菜,黃花菜再配上雞蛋花,點上紅薯粉和醬油,澆在白白嫩嫩的豆花上,再加點韭菜花,辣子醬,鮮香十足,就著剛出爐的烤爐餅,看著人間煙火,簡直是一件美事。
「陶公子,今兒您打算去哪兒呀!」連初一殷勤地問道,他是奉吳庸之命留著服伺陶不言的。
當然除了身邊這個人,陶不言覺得這瘦猴有一種能讓美妙的東西瞬間打折的能力。如若不是他一副如果不讓他跟著,吳縣令就會殺了他的可憐樣,陶不言早就把他甩掉。
「就……隨便轉轉。」陶不言喝著豆花應咐著。
「行,不過公子您千萬不要去那賭坊,那可是有去無回的地。杜家兄弟的手上功夫可是非常厲害。金捕頭就是不聽勸,不然也不至如此。」連初一似乎一時之間還是無法接受金嶺是「谷中谷」匪道這件事。還是天真地覺得金嶺是因為欠了賭債才犯下這劫官銀和殺人等案。
但這話還是讓陶不言有些在意:「你的意思是杜家兄弟出老千?你去過賭坊?」
連初一急忙擺著手,「沒有,沒有,小的哪有閒錢去那裡呀!這是小的覺得沒點本事誰能開這賭坊呀,而且金捕頭那麼厲害還一直輸錢,所以小的就想著定是被那杜家兄弟坑害的。」
陶不言點點頭,連初一說得有道理,只是他以前怎麼沒覺得連初一這麼敏銳呢?
這豆花攤不大,但是人很多,這不一會兒就坐滿了人。豆花攤還配有肉包子,因此這裡從早到晚都人滿為患。這不,陶不言對面的人剛走又重新坐下兩個人。這兩人一坐下就看到了連初一,其中一個穿短袿的黑臉漢子向他打招唿:「初一,今天挺早呀!金捕頭不在了,你就不用天天當夜值了吧。」
「嘿嘿,自然自然,現在我就白天守好牢房就行。」連初一裂嘴笑笑。
「夜值不是輪換嗎?」陶不言抬頭問道。
「那是在金捕頭來之前,他來了之後,怕被初一這個衙門裡的坐地戶搶了風頭,就故意讓他當夜值。後來又以捕頭的身份處處為難他,見他不反抗,就更過分了。這不,值了不到半年,那破廟就開始鬧鬼,初一還真就撞了鬼。」黑臉漢子接著說道。
「你見過破廟的鬼?」陶不言有些不相信地看向連初一。
「嘿嘿,陶公子見笑了。」連初一撓撓頭,「我就是值夜的時候,看到有人影飄進那破廟,然後我進去查看卻沒有任何人影,接著就聽見怪聲,然後我就什麼也不知道了。結果第二天早上是被黑牛他們在村頭發現我的。」
「對對,當時我看到初一的樣子可害怕了,以為初一就這麼沒了,那可是衙門的損失,結果只是暈了。」原來黑臉漢子叫黑牛,「經過這件事,也有幾個人看到了鬼影。從此之後就再也沒有人敢去破廟了。」
「是呀,初一在咱們清遠縣做了快十年的捕快啦。原以為他能升捕頭,誰知來了個金捕頭。不但搶了初一的捕頭,還害他撞了鬼。初一的本事可不比金捕頭差。」另一個瘦高個接口說道。
「哎呀,大家可別給我戴高帽啦!我哪有什麼本事,現在這個樣子當個牢頭就挺好的。」連初一急忙擺著手,那樣子看上去還真有點害羞。
「初一,你可別這麼說。我覺得你可不比那個金捕頭差,你就是太老實了。」
「你說破廟是在金捕頭來之後才開始鬧鬼的?」陶不言放下筷子問道。
「嗯,差不多四年前吧。以前也有點邪乎,但是吧,自從初一撞了鬼之後,那就變得更可怕了!」瘦高個說道,「對了,黑牛你弟弟是不是也看到過?」
「嗯,他是三年前吧,晚上看到了。如果不是遇見了初一,說不定他要鬼吃了。」黑牛說道,「初一的身手可好了,他爹連老捕頭的身手就是一等一的好,刀法特別厲害,初一比他爹還要厲害。」
「沒有沒有,我也只是值夜的時候發現的,舉手之勞,舉手之勞。」不知為什麼,今天的連初一格外的謙虛,「我那點三腳貓的功夫,可是比路大人差得遠了!」
陶不言吃著酥餅,腦子裡卻在想黑牛他們說的話。他們口中的連初一完全不似他這幾天所認識的連初一,既不膽小、欺軟怕硬、阿諛奉承,反而是心繫百姓有勇有謀有著一番報復的正直捕快,而且他的身手極好。為什麼那樣一個人為什麼會性情大變呢?而且致遠居然也沒有發現他會功夫,如果他們真的是一個人的話……
陶不言吃完豆花和酥餅,就繼續帶著連初一在街上轉悠,然後在茶樓聽了會戲,最後去書屋買了幾本話本子才回去。連初一一路上還是那副獻媚的樣子,但陶不言卻覺得他似乎與以前不太一樣。
陶不言趁連初一去牢房值守,便找了縣衙主簿查看清遠縣縣誌。沈主簿四十有餘,是土生土長的清遠縣人,對每家每戶都非常了解。關於連初一他說,連初一的父親原本也是清遠縣的衙役,連初一從小熱心,樂於助人,雖然身材瘦弱身手卻不弱,成年之後就和父親一樣做了清遠縣的衙役。是一個非常優秀的捕快,直到那次撞鬼之後。他就變得膽小怕事,開始討好金捕頭,慢慢地清遠縣捕快都成了金捕頭的心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