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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路大人的意思是,」杜夫人咬了咬下唇,聯想到白天路景行在靈堂說的話,「您、您夢到了我家老爺?」
「嗯。」路景行點點頭,漆黑的眸子如天空中的月亮一般清冷。
「老爺啊!」杜夫人發出一聲悽慘得哭聲,托她的福,杜家上下老小都從屋子裡跑了出來,此時靈堂之中的二人也伸長脖子向外看著。
當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杜夫人的身上時,靈堂兩側悄悄出來兩個身影,左邊那人一抬手,一道黑影從棺材上上躍過,嗖得一下消失不見,緊接著又有兩道黑影掠過。落地後,發出了輕微的聲音,喵——
守靈的兩個人聽到動靜急忙回頭,看到的是憑空出現的黑貓正衝著他們叫著。
「黑、黑貓?」下人感到自己的牙齒在上下打架。
正在這裡,只聽砰得一聲,有個東西瞬間堅了起來,居然是躺在棺材裡的杜必贏坐了起來!
「老、老爺……啊——老爺活過來了!!!!」兩個下人從靈堂里連滾帶爬得出來。
院子裡的所有人都衝進靈堂,看著坐在棺材裡的杜老爺,一個個臉色慘白,杜夫人更是尖叫一聲暈了過去。
「好慘啊——我死得好慘啊——」坐在那兒的杜老爺發出低沉的聲音,與此同時,明明沒有風,靈堂里的燭火卻開不停得晃動,越晃越厲害,最後全都一起滅了!
「好慘啊——我死得好慘啊——」杜老爺的聲音慢悠悠得傳來,於此同時棺材那兒傳來陣陣涼風,不由得讓人毛骨悚然。
「你是杜必贏嗎?」路景行開口,此時他是這靈堂之中唯一鎮靜的人。
「路大人,你要替我報仇啊——殺死我的人,還沒抓到,我死不瞑目,死不瞑目啊——」
「本官答應你。」路景行早就聽出來,這是陶不言的聲音,至於那涼風,別人不知,但他一下便認出那是錢十五的拳風。
「殺我之人並非張公子,路大人,你一定要替我報仇啊!不然,我死不瞑目,死不瞑目啊——我會一直守在這兒,等到那人被抓為止!」
正當路景行尋思要如何接口,或者要不讓用內力將這屍體震倒時。一旁的錢十五出手了。砰——坐在那兒的杜老闆又被拳風推倒回棺材裡。見狀,他冷著臉接著這戲碼演下去,「你們都看到了?」路景行轉頭看著身後嚇得抱成一團的杜家人。
「是、是,路大人,小、小的們都看到了!」杜必勝打著哆嗦答道。
「如若真如杜老闆所言,本官就真得抓錯人了。可是屍首已經被你們杜家領回來,本官實在是……」路景行搖搖頭一副無能為力的樣子。
「小的這就馬上派人將大哥的屍首送回義莊!」杜必勝衝過來,死死得抓住路景行的腿,生怕他會反悔,「來、來人啊,把、把大老爺的屍首立刻送到義莊!」
「唉,姑且如此吧!」路景行有些勉為其難得點點頭,但有一絲笑自他的臉上快速掠過。
第06章 驗屍
劉仵作一大早踏進義莊大門,看著躺在青石台上杜必贏的屍首,一度以為自己老眼昏花。直到路景行和陶不言一同出現時,他才確認這真的是杜必贏的屍首,而且還是杜家人連夜送回來的。
「路大人,陶公子?!」劉仵作硬生生地憋回了呵欠,他不明白這兩尊大神又把杜必贏的屍首弄回來作甚。
「路大人、路大人,您要的東西我弄好了!」連初一氣喘吁吁地端著大盆走了進來,「不過,路大人,您要這黍酒幹什麼?」
「冰塊呢?」一旁的陶不言問道。
「也準備好了,小的按照吩咐都裝在那一排木桶里。」連初一轉著眼睛,看看陶不言,金捕頭說他叫趙明松的殺人犯,但劉老頭卻叫他陶公子。他又看看路景行,很明顯這位對陶公子更關照有加。人家是王城裡的官,看樣子恐怕這個不管是趙公子還是陶公子的「死囚」,用不了多久就會被放出來了吧?為了日後好辦事,連初一決定好好服侍,不能招惹他們,順便在不得罪金捕頭的前題下抱抱這條大腿。
「把筆和紙給劉仵作,讓他記錄。」陶不言接著吩咐道。
劉仵作:「記、記錄?」
「對,就是將我所說的話一字不差地記錄下來,以備以後查詢。」
「瘦猴,把那手套拿來。」陶不言指了指放在一邊的仵作專用驗屍手套。
「啊?」連初一一愣,這才反應過來,陶不言是在和他說話,「小的叫連初一,不叫瘦猴。」可是有迫於站在一旁路景行,他也只敢小聲嘀咕一聲便乖乖地把那手套拿來給他戴上。接著陶不言又令他在屍首前燒起蒼木和皂角,頓時義莊內的屍體的腐臭味減輕許多。轉頭,將錢十五手裡捧著的薑片含入口中,壓於舌根下。
路景行看著他這一套動作雖然明白他要做什麼,但還是有些不相信地再次確認道:「你要驗屍?」
「是的。祖父說過,死者從另一個角度來說是案件的第一發現者,而且不會說謊,必須仔細檢驗屍體。」陶不言接著向一旁的仵作吩咐道,「劉仵作,請把杜老闆的衣服脫下來。」
「啊,是。」劉仵作現在還有點蒙,怎麼感覺自己這個仵作此時在義莊中卻像個多餘的。
錢十五雖一直跟在路景行身邊,卻是第一次和陶不言一同查案。本朝雖自陶公神斷之後,官員皆有學習屍檢之法,但實際上卻極少有文官會在堪察案件時親自驗屍。拋開自身經驗不如仵作,歸根到底還是覺得驗屍下賤又晦氣,文人不屑為之。如今錢十五看到身為探花的陶不言卻無諸多這般忌諱,對件案件的態度到是頗有神斷陶公之風。也算是明白為何自家冷漠的老大會對此人讚不絕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