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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不能使用靈玉!」江宇連忙補充,但這些暗示統統都被駁回,只能用期期艾艾的目光看著周璟頭也不回地下寒潭。
洞窟內的土質逐漸被寒冰覆蓋,光亮從身後打來,冰芒不斷閃耀,都快將周璟的眼給閃瞎。
他一手提著竹筒,一手擋住照在眼睛處的光亮,還要注意腳下的路。
袖口被寒風灌得呼呼作響,像是要將他吹飛起來,從在路中間走到沿著牆邊走,可謂極度狼狽。
接近洞窟最里處,寒風便如同利刃切膚,留下一道道傷痕。
然因出現傷口而要流出的血又立刻被寒冷凍住,形成一顆顆血珠掛在身上。
體會過全球冬季的周璟,以為沒有什麼冷是挨不過去的,結果就被這個洞窟狠狠地踩碎這份自以為是。
想念暖氣、電熱毯、烤火爐……
心裡念叨著這些物件兒,仿佛這樣做就能從其中汲取到一點溫暖。
周璟隱隱有些看不清前面的路,之前滑倒被激出的生理淚水還亮晶晶的掛在眼睫毛處,他雙手護著懷裡的竹筒,哪裡還有力氣去擦。
即便他再小心,還是被腳下突起的凍冰絆倒,整個人都跌落出去。
顯然習慣被跌倒,他緊緊抱胸,不讓裡面的竹筒落出來。
這次不是簡單的跌倒,而是身體騰飛出去,前面竟沒有路!
寒風在底下形成風旋,就像將數百把匕首融在其中,周璟的皮膚和衣袍都被隔開一道道痕跡,他忍不住悶哼。
「師兄?」被風聲割裂的聲音,依稀傳進周璟耳中。
不知是不是幻覺,但周璟知道這是自己的救命稻草,只是一開口就被寒風灌了滿腔,口腔內有血味,不知哪裡被割破。
周璟再無力氣護著懷裡的竹筒,只能任由它掉落,被寒風颳破脆弱的筒身,看著裡面的東西被風雪瞬間過上一層又一層冰霜,直至被撕碎。
是不是等他也被撕碎,這陣風才會停下?
他鬼斧神差的想到這點,就更沒有呼救的心思,他死就算了,怎麼還能連累另一個人呢。
視線模模糊糊間,有道身影穿過風旋,厲聲喊道:「師兄!」
隨後,周璟便沒了知覺。
冷,好冷。
熱,好熱。
周璟的身體感觀就在這兩種狀態里來回切換,有時冷的發抖,有時熱的發汗,嘴唇半張半合,也不知在說什麼。
聽過幾次,卻沒聽出什麼來的凌霄,只是默默地抱著周璟。
感覺到懷中人在發汗,凌霄就會鬆開懷抱,盡心盡力地照顧。
可心底的疑惑越來越重。
寒潭受罰對凌霄來說已是家常便飯,無論他做錯,最終都會得到這樣懲罰。
看似寒冷異常的寒潭,儼然成為他的一方小天地。
誰又知道百年寒冰之下,還有他想辦法砸出的冰屋,這裡不僅能避寒,還能利用此環境修煉。
只是寒冰之中裹挾太多陰戾邪氣,與宗門所修之法相衝,所以才會被宗內弟子視為「懲戒」,但對凌霄來說卻是極好的修煉之所。
他懂得利用任何人來達成自己的目的,偽裝成以前那愚蠢的模樣,只因藏住身上的秘密。
只是為什麼——
凌霄餘光落在昏迷不醒的周璟,從腳下拿出竹筒。
這就是周璟乃至昏迷後都緊緊護著的東西?
他冷漠地打開蓋子,見到裡面奇奇怪怪的東西,倒在掌心看了看,只認出黃色的那塊是炒熟的雞蛋。
反正又毒不死,凌霄就將倒出來的部分,裹著寒冰囫圇的吃下去。
吃東西時,他像一匹兇狠的狼,嘎嘣嘎嘣的咀嚼。
冰屋外寒風聲不斷,偶爾夾著風雪擠進屋內,周璟躺在最里側,卻睡得不太安穩。
渾噩之間,周璟猛地大叫一聲,額角汗水直冒,不知是被熱醒還是嚇醒。
「師兄,做噩夢了嗎?」懶洋洋的聲音從身側響起,臉上還有散不去的倦容,眼睛緩緩睜開,帶有初醒的懵懂。
少年搭在身上的外袍隨起身而下落,露出透著粉紅的肩膀,再往下就是……
周璟的視線不由隨著那件衣袍而動,立刻轉過頭,不敢再看下去。
同時他注意到自己也是沒穿衣服!
「師兄可還覺得冷?」凌霄輕聲問道,尾音微微上揚帶有幾分粘稠之意。
還未等周璟回答,他就感到身後一暖,溫暖的額頭抵在他後背,有幾縷發梢划過肌膚,弄得酥酥痒痒。
「師兄現在還冷嗎?」凌霄問得更輕柔,說話的吐息正正落在背脊處,「師兄當時冷得厲害,我只能想出這樣的笨辦法。師兄不與我說話,是在怪我嗎?」
密密匝匝的話落下,炙熱的吐息透過皮膚仿佛在骨髓處留下烙印,燙得周璟耳根發紅,甚至還能感到對方臉頰在摩挲自己後背。
「我……」周璟默默地吞了吞口水,雖然知道他們之間什麼都沒做,但什麼都不做才會覺得可惜吧!
況且,作為年富力強的男人,遇到喜歡的菜,需要多大的意志力才能坐懷不亂呀。
周璟擔心嚇到凌霄,默默地伸手鬆開凌霄環抱在腰際的手,腦子裡極力、拼命地尋找正經的話題以便直接略過此時旖旎的處境。
「天雷時,是你在護著我嗎?」周璟問道,趁著凌霄似是發愣的空隙,他連忙伸手一撈,將破爛的外袍快速穿在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