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罷了。
謝玉起身,說了句:「繼續盯著。」
便讓謝執離開,抬手將那份身份調查燒去,解衣,放下了床帷——
說起來,他與霍寒初相識,還是因為許多年前的一場大戰。
北齊大敗南梁,迫於條約,南梁二皇子霍寒被逼入京為質,陰差陽錯的,與他做了同窗。
他沒有見過母親,他的侯爺父親告訴他,母親在生他的時候,就難產去世了。
父親說:因為母親犯了大錯,所以沒有屍體,不敢立碑,但是她死在了桃花盛開的季節,玉兒看見每一棵桃樹,就跟看到母親,一模一樣。
於是,每年的三月十五,謝玉都會偷偷跑到樹下,跟母親說句話。
那天,或許是染了風寒,渾身不適,在書院裡看到顧海平的母親來他送粥時,小玉兒就格外委屈,趴在桃花樹下,哭的滿臉是淚:「娘親!娘親我好想你,我還沒喝過你做的粥。」
「娘親你在嗎?玉兒生病了,如果在的話,能不能陪玉兒說說話?哪怕,讓桃花花瓣,落在玉兒頭上一片也好,嗚嗚……」
孤寂的哭聲無助的響起,可是沒過多久,謝玉發現,自己頭頂竟然真的多出了一片花瓣。
小謝玉欣喜若狂,他拿著那片花瓣,大聲問:「娘親,您也在想玉兒嗎?」
然後,就有另一片花瓣落到了頭上。
謝玉立刻抬眼,卻看見了一個靠在樹上,一身白衣的少年。
年歲似乎與他相仿,但笑的特別好看:「伸手!」
謝玉一時沒反應過來,依然沉浸在被人發現的窘迫里,鬼使神差的伸出手,然後,一顆糖落在掌心。
少年笑著告訴他:「我是天上來的,你母親讓我給你帶了糖哦!」
忽然,一陣風吹起,明眸皓齒的霍寒垂眸看著他,白衣墨發隨風翻飛,不時粘上幾片櫻粉色的花瓣。
一眼萬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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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兒,我沒經驗,隨著你來。」
「疼了便告訴我,隨時喊停,明白嗎?」
「明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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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兒!」
「玉兒醒醒,皇帝老子找你呢!」
顧海平的聲音……皇上……
謝玉擰眉,猛然睜開眼,入目即是顧海平一張「嘻嘻」的笑臉,驚得他心臟砰砰直跳。
「起開!」他深吸一口氣,撥開一旁的損友,剛要起身,便意外的發現,身下有些涼,好像是……
呼吸一滯,謝玉驟然紅了耳朵,隨後便叫來謝執,隨便找了個理由,把顧海平打發遠,又叫人抬了熱水,進屋沐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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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宮的時候,謝玉特意抱了個木匣子。
御花園的積雪有些厚,通往帝王暖閣的路只剩下一條,還是由太監宮女連夜清掃出來的。
位置隔得近,身後的竊竊便悄然入了耳:「天吶天吶天吶,那就是九千歲嗎?真的是白髮誒,比傳言中還好看,就是可惜了,是個太監,不算男人啊……」
「哈哈哈,你想多了,就算不是太監也不會有人嫁給他的,咱們九千歲好男風,而且,膽,大,妄,為。」
「膽……膽大?」新入宮的小宮女不理解,壓低聲音繼續問:「怎麼個膽大妄為法?」
「誒呀,就是爬龍床,然後被陛下嫌棄了,這才被陛下閹了扔到東廠,他以前可是丞相呢,現在,哈哈哈哈,要不是……額……」
宮女說的眼睛彎起,正在興頭上,忽然,面前投下一片不明顯的陰影。
纖長的白髮映入眼帘,話音戛然而止,宮女的瞳孔一瞬間放大,連帶著嘴唇都發了紫。
渾身顫抖,呼吸凝滯,甚至一瞬間,連行禮都忘了。
面前,謝玉倒是不以為意。
他沒理那一群提前跪地的宮女,唇角盪開一抹漂亮的笑:「說啊,怎麼不繼續說了?」
他的聲音溫溫柔柔,媚眼如絲:「要不是什麼?」
發抖的宮女眼淚流了下來,哽咽了兩句,一個字也沒憋出來。
面前,謝玉的壓迫感越來越盛,「要不是本督長得好看,這會兒怕是已經見了閻王,對不對?」
「啊啊啊!」最後兩個字聽完,宮女直接攤到了地上,眼淚直流,像是要軟成一灘泥。
她的眼淚不停往下掉,反應過來的時候,立刻砰砰磕頭,弄得滿地是血:「督主饒命!督主饒命啊!督主……啊!」
忽然,她的身體被踹開,整個人直直磕上一側的桃樹,後腦磕破,鮮血直流:「混帳東西!九千歲也是你們能妄議的?!」
蒼老尖銳的聲音在一側響起,謝玉還沒來得及動手,挑事兒的宮女就被一旁匆匆趕來的老太監抬腳踹飛。
訓完人,夏公公又立刻低頭,恭恭敬敬對他行起了禮:「督主,皇上恭候多時了,怕您路上凍著,特意叫老奴送來一個手爐。」
「提醒您雪天路滑,走慢點才是,他不急。」
「誒呦,您看您!」眼瞧著他手裡有東西,夏公公立刻又激動起來,慌忙吩咐身邊的小太監幫他拿了箱子,再把手爐遞上去。
甚至專門找了小太監為他引路。
直到謝玉走遠,夏公公才松下一口氣,站直,又叫來幾個慎刑司的主事,道:「這群人,一人去慎刑司領五十板子,不會寫字兒的,舌頭割了扔出宮;會寫的,就地處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