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侍女跪在酈妃身前,才服侍她穿好鞋襪,皇后已經踏入殿中。
酈妃施施然行了一禮:「皇后娘娘大駕光臨,不知有何貴幹?」
「聽聞你胎像不穩,昨夜還宣了太醫,特地來看看。」周皇后抬了抬手,溫聲道,「不必多禮。」
酈妃勾了勾唇:「有勞娘娘掛念。臣妾並無什麼大礙,原也說了不必麻煩,只是聖上放心不下,偏要大費周章地宣太醫來看……」
她半是嬌怯半是嗔怪,話里話外顯擺著蕭平衍的盛寵。
周皇后卻並無半分介懷,甚至還認同地點了點頭:「你腹中懷著皇嗣,萬事自然小心為好。」
在旁人看來,這像是佯裝出來的寬宏大度,容錦卻不由自主地想起,先前從沈裕那里聽來的舊事。
周皇后昔年與公孫玘情投意合,只是被一旨婚書指給蕭平衍。
她不愛這位聖上,自然也不在意他寵愛誰,酈妃這是「媚眼拋給瞎子看」,一廂情願了。
酈妃自討了個沒趣,原想著敷衍幾句將人送走,卻不料周皇后一時半會兒竟沒有要離開的意思。
「聽聖上提起,再過月余就是你的生辰,托本宮張羅一二,」周皇后不疾不徐道,「酈妃,你可有什麼想要的?」
說著,似是才瞥見一旁的容錦,疑惑道:「這丫頭看起來眼生,不似你宮中伺候的人。」
容錦心中一動,趕在酈妃開口之前,行禮問安:「民女容錦,見過皇后娘娘。」
「容、錦,」周皇后掂量著她的名姓,「這名字有些耳熟,一時卻又想不起來在何處聽過。」
酈妃道:「不是什麼要緊的,臣妾宣她陪著說說話,解悶罷了。」
周皇后回頭看向隨侍的宮人,侍女低聲提醒:「是沈相家中那位。」
周皇后面露詫色,看了看容錦,又看了看酈妃。再開口時雖依舊溫溫柔柔,卻不似先前那般隨性:「本宮竟不知,酈妃何時與沈相家眷有了交情。」
沈裕與漠北之間的血海深仇,尋常百姓都能說上幾句,何況周皇后?若真要說交情好,未免有些太昧良心。
酈妃似是被戳了痛處,臉色微變:「娘娘這是何意?」
「聖上予你令牌,是恐你思鄉情切,允你宣召漠北使臣進宮,而非這麼用的。」周皇后嘆了口氣,「本宮信你,可瓜田李下,萬一出了什麼事,又怎麼說得清?」
酈妃沉默片刻,忽而笑道:「娘娘原來是為此而來。」
周皇后靜靜地看著她,面色波瀾不驚。
酈妃道:「既是如此,只管將人帶走就是,又何必裝模……」
「娘娘慎言。」章嬤嬤急忙打斷了她,生怕再說出什麼逾矩的話,自己也脫不了干係。
「本宮會將今日之事如實回稟,酈妃若是有何異議,只管與聖上講就是。」
周皇后扶著侍女起身,眼風掃過,容錦會意,隨即跟了上去。
踏出望仙台後,清新的空氣撲面而來,滿是深秋的涼意,驅散了那股仿佛揮之不去的香氣。
容錦一直懸著的心暫且放下,深深地吸了口氣。
她恭恭敬敬地向皇后行了一禮,由衷道:「多謝娘娘施以援手。」
「不必多禮,」周皇后眨了眨眼,「本宮也不過是投桃報李罷了。」
這細微的神情使得她整個人靈動起來,不再只是那個如假人一般端莊的皇后,又成了昔日才名滿京華的周湘。
容錦看得一愣,緊跟著走出幾步遠,意識到周皇后是在還沈裕的人情。
清寧宮雖是中宮皇后的居所,但與無一處不精緻的望仙台相比,就顯得有些冷清寥落。
院中新移栽的幾叢秋菊,倒是添了抹亮色。
「本宮已經叫人回稟聖上,這時辰,沈相興許也在,」周皇后從宮人手中接過竹剪,修剪著用來插瓶的花枝,「你只管安心在這裡等著就好。」
容錦捧著溫熱的茶水,乖巧地點了點頭。
周皇后若有所思地盯著她看了片刻,也不知是想起什麼。
容錦滿是不解地摸了摸臉頰,遲疑道:「是有何不妥嗎?」
周皇后含笑搖了搖頭。
她雖貴為皇后,卻並沒什麼架子,尤其是修剪花枝的模樣,像極了溫柔的鄰家姐姐,極易令人生出親近之心。
容錦便沒那么小心翼翼,看向她的目光滿是好奇。
周皇后撫過一枝綠菊,再開口時滿是眷戀:「本宮只是忽而想起,從前幫著沈伯母參詳兩位少將軍親事……」
她口中的這位「沈伯母」,便是沈裕已過世的母親,阮氏。
自沈裕也隨著父兄趕赴沙場後,家中便只剩了沈夫人一人,她不愛與沈氏族人往來,時常住在自家別院。
因商賈出身的緣故,沈夫人不大融入得了世家之間的交際,也未曾想過勉強討好,相熟之人寥寥無幾。
這其中,最喜歡的便是周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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